“飞兰，你变聪明了。”
笃定的话音，从姚清口中轻飘飘而出。
三个丫鬟，却像是都没有反应过来，相互之间看了一眼，满头雾水的模样。
闭了闭眼，姚清似是在思索什么，停顿了好片刻，视线转而看向莞尔：“我记得，今日是礼佛日。”
莞尔点头，回应着姚清。
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姚清摇头晃脑了一瞬，末了，沙哑却张扬的声音落下：“莞尔，你和飞兰走一趟栖凤殿，请落芽姑姑来一趟悠哉殿。”
饶是莞尔听到这样的消息，心头都是怔住了一瞬，虽没明白娘娘的意思，却还是起身，依姚清所言，打算同飞兰一道向着栖凤殿而去。
“不急，吃完了再去也可以。”
“礼佛日，赵瑶不是一夜都要在御祠堂？”
悠哉悠哉落了话，姚清面上笑意越发灿烂，同她有些苍白的面庞尤为不相称。
‘既然她赵瑶可以安排人在自己的悠哉殿。’
‘那自己，又为何不可使出同样的法子呢？’
被孤立冷落的落芽，可是一颗再好不过的棋子了。
……………………
子时三刻，莞尔和飞兰趁着月色，将落芽从栖凤殿推了出来。
纵然飞兰还格外贴心地给落芽带了一件厚一点的披风，可在知晓是荀晓清要见自己后，落芽便没有再给飞兰好的脸色。
一路上，三个人专门挑了漆黑的小路，急匆匆向着悠哉殿而去。
悠哉殿主殿内，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主殿内，火锅的香气还格外浓郁，久久没有散去。
落芽被推入主殿的第一瞬，火锅的香气入鼻，直冲得落芽眉头狠狠皱起，视线看过面前还未收拾干净的桌子，随着莞尔的动作，落芽的视线转而看向了主位的方向。
那里，姚清正晃着腿坐在主位上，视线抬起，看向来人方向。
见落芽面色格外之黑，姚清眨巴了一下眼睛，和煦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落芽。”
落芽本就难看的面色，彻底僵住。
看着荀晓清那张如花的笑靥，落芽心头的恨意便开始疯狂兹长。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害得自己终身瘫痪。
“贱东西。”
落芽呲了呲牙，怒目瞪看着姚清：“贱东西！”
“放肆！”
莞尔眼中猛地一凛，脚步快速上前，挡在了落芽的跟前。
女子身形入眼，落芽费力抬眼，看了一眼莞尔，嘴角冷笑更甚：“慎规司的野丫头，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莞尔鲜少会被人这么说，一时间语塞，竟是不知道要回应什么，一时间，只气得抬手指向了落芽。
落芽森森然看了一眼莞尔，眸中的寒光大起，不屑的勾了勾唇角：“没教养的东西，也敢拿手指着我。”
“照这么说，落芽你是，有教养的东西咯？”姚清倒是没有任何的恼意，悠悠然接着落芽后头落了话。
“放屁，老娘才不是东……”下意识就是开口反驳，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落芽便意识到了自己落入了姚清的话套里。
莞尔和红苕，皆是毫不掩饰地低声笑了起来。
两手揣在袖中，姚清从主位上走下，自顾自地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在了落芽的跟前，继而乖巧坐下，面对着落芽而坐。
落芽面上满是羞怒，死死地咬着牙，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荀晓清，从牙缝中再度挤出一句话：“贱东西就是贱东西！”
姚清面上笑意微微散开了一些，凝起了丝丝缕缕的阴沉：“在我殿上，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
“若是再出口成脏，我可不保证，你能安全离开回到栖凤殿。”
“荀晓清，你敢动我一个试试？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你还有命没有？”
“皇后娘娘？”姚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沙哑的声音拔高音调，“你怕是傻了吧，落芽。”
“如今你一个废人，对赵瑶来说，已经是没有用了。”
“为了你，跟我明面上彻底撕破脸皮，她赵瑶有什么好处？”
“我看，你这身子废了，怎么脑袋也跟着一道废了？”
只一句话，便狠狠地戳在了落芽的心头，再挥之不去。
姚清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错的。
如今，对赵瑶而言，落芽就是个废人，从那日，赵瑶要将她安排回相府时，落芽心头便清楚，自己，已是再没了用处。
现在的她，之所以还被留在了栖凤殿，不过是因为她还能用脑子给皇后娘娘出出主意。
而栖凤殿里头的那些比自己地位低的丫鬟，早就是爬到了自己的头上。
越想越觉得心头慌乱，密密的冷汗已是从落芽的额上冒出。
姚清将落芽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知晓自己已经是成功了一小半，缓缓起身，向着落芽耳旁凑了过去。
声音放低，姚清的声音只有落芽一人能够听见：
“我知道你恨我。”
“恨我将毒药给你灌了下去。”
“可落芽，你有想过没有？”
“若是那日，赵瑶让你准备的不是毒药，而是别的东西呢？”
女子的声音微微沙哑，伴着温热，落在了落芽的耳畔。
落芽本是恨意满满的眼里，瞬时凝结了呆滞的光，视线不知看向了何处，只听到了姚清口中那句，不是毒药。
“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若不是她赵瑶想要毒我，这毒，又怎么会落到你的身上。”
“但凡她赵瑶那日想的是别的法子，时至今日，你也不会这么痛苦。”
“落芽，你，恨错人了。”
落下这最后几个字，姚清退开了身形，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视线凝在落芽的面上，注意着她的神色。
嘴唇微颤着，落芽深吸了好几口气，却是都没能平息下自己的心绪，从前过往，她心里恨的，从来都是荀晓清一人，可今日，听了荀晓清的话，落芽，竟是开始了自我的怀疑。
若那日，皇后娘娘不是用的毒药呢。
若那日，皇后娘娘不是用的毒药呢。
心里反反复复开始念着这句话，落芽整个神色都是僵住，久久都没有回的过神了来。
姚清面上含着浅笑，视线注意着落芽的眸光，心头，已是有了大半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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