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诡异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不见。
锁链哐当几声掉落一地，而原本挣扎扭曲的李阿三也散架似地瘫倒在地。
见状，李从事发疯一般地朝李阿三奔去。
他摇晃着阿三脆弱腐烂的尸体，泣不成声。
狴犴看着四周，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紧紧锁起的眉毛证明，这一切都还未结束。
是的，刚刚几乎魂飞魄散的睚眦恶魂，突然间，消失了。
“传我命令，封锁整个天师府。”
“是。”
四周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朗声应和。
这件事情过后，天师府弟子残存少之又少，对于狴犴而已，损失可想而知，所以，睚眦恶魂绝对不能逃脱。
否则，他如何向三百余名亡魂交代？
“请问……”
身后传来女声，狴犴转过身去看，江安和李甜正朝自己的方向跑过来。
狴犴没有理她们的意思，转而继续看向李从事。
李从事正疯魔似地抱着李阿三的尸体，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如纸。
“李从事，节哀，阿三他已经死了，这是事实，但你还要继续过下去不是吗？阿三会轮回，他很善良，善有善报，来世会投胎在好人家的。”
李从事的眼里这才有了些许光芒，他机械而僵硬地转过头看了看狴犴。
“多谢祭祀大人……多谢祭祀大人……”
江安看着四周的惨状，以及腐烂发臭的李阿三。
叹口气，继而自言自语，这个李阿三果然还是有问题的，可惜一开始她没办法拿出证据。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只只是这个。
“请问，囚牛他还好吗？”
狴犴冷冰冰回道：“一切安好，不劳你费心。”
江安无奈，这个家伙还是很讨厌自己，一如既往。
这件事情江安也没有继续参和下去，毕竟自己凡人之身终究是做不了什么，何必站在狴犴面前给他添堵？
次日，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似是老天也有意将这血腥之地清洗干净。
空气中的鲜血味一点点淡去，几乎被掩盖在湿润的泥土和花香中。
江安揭开窗帘，屋外一片绿荫，如同大师手中晕染而出的水墨画。
——“哐哐哐。”
屋外敲门三下，江安疑惑，这个时候会是谁？莫非囚牛他醒过来了？
怀着期待与好奇，江安打开了门。
来着一身紫衣蟒纹流云裳，脚踏黑靴，发戴玉冠，气质清冷高傲。
江安一愣，居然是当朝四殿下，秦长歌？
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江安礼貌一笑，作揖道：“不知四殿下远到而来所谓何事？”
秦长歌没有笑，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江安，仿佛他来这里是理所应当，没有什么可问的。
半晌，他开口。
“江安，你就是江安？”
江安点头，表情淡漠地看着秦长歌。
“四殿下，不知四殿下到此所谓何事？你这般突然到访，总得有个理由吧。”
秦长歌却是像出入自己家里一般，直直走进了屋中，丝毫也没有客人的模样。
此时李甜不在，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秦长歌扫了几眼便直直坐在了椅子上。
江安有些看不下去，正要开口之时，秦长歌冷冰冰的声线却传入了江安的耳中。
“我知道你不是她，我只是想，在叫江安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有人应答。”
他的声音很平静，已经不是那一日急切的声音，而是平淡无味，甚至有些清冷。
江安不说话，靠在柱子上继续看着他。
秦长歌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小抿一口。
“江安，这个名字，真的很好。”他缓缓开口。
说罢，秦长歌一点点将头转过去，最后将目光的焦距落在江安的脸上。
“千里江山，一片安康。”
顿了顿，他又语气平淡道：“江安，是个好名字。”
江安礼貌一笑，回道：“多谢殿下缪赞。”
秦长歌没有多言，而是转过身继续道：“江安，你可知道，皇宫有一段时间，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两个字都是不允许提及的。”
“哦？怎么夸张？”
江安笑笑，不禁去好奇这个秦长歌口中的江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而其中发生的事情，又是有多么惊心动魄，不为人知。
居然还是同名，这倒是最为有趣的一点了。
“四殿下，小女斗胆一问，不知四殿下和你说的这位江安，究竟是何关系？”
说罢，又补充道：“当然，四殿下如果不愿说，那便算了。”
秦长歌看向江安，“这件事，不是你这种人能轻易知道的，即使你也叫江安。”
此言一出，江安表情立马冷了下来，他这个家伙在说什么？什么叫“你这种人”？
“咳咳。”江安咳嗽两声，沉住气道：“无妨，不说便不说了，毕竟是四殿下的私事小女自然不好过问。”
秦长歌继续自顾自地为自己添了茶水。
“江安，我同祭祀大人说了，今日，你便是要陪我一日的。”
“嗯？？”
江安一愣：“什么意思？”
秦长歌道：“很简单，今日，你是我的人。”
江安脚腕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她笑笑：“四殿下还是不要开玩笑的为好。”
秦长歌将杯中的茶水一口吞尽。
继而看着窗外柳枝成荫。
“江安，我没有开玩笑，我已经想好了，今日有庙会，我带你去庙会。”
他字字清晰，江安身体一阵阵软了下去。
“那个，祭祀大人就没说什么吗？”
那个狴犴就这么随便地将自己卖出去了？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秦长歌回想道：“祭祀大人说，随便。想来，你和外界的谣传还是有所不同的，或许，你不过是祭祀大人捡回府中的丫鬟罢了。”
江安挑眉。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还真不是丫鬟。”
“那你是什么？”
“我算是祭祀大人兄长的朋友吧。”
秦长歌微微愣神，“祭祀大人还有兄长？”
江安点头：“有的哦。”
秦长歌点头，没有继续要问的意思。
他起身，缓缓朝江安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缓慢而优雅。
“听着，今日，我说什么，你只能照做。”
江安嘴角微颤，半晌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若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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