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妈妈一起去。”姑娘们不愿逃避。
柳妈妈抚摸一人的头发：“那晓晓的牺牲就白费了。”
她拍拍姑娘们的肩：“这件事从长计议，我们先离开这里。”
姑娘们不舍地离开柳寻的怀抱。
柳寻带着惊仙阁的人快速离开了此地，余光中那火光刺眼，明明这里离惊仙阁很远，却感觉那炙热灼伤了她们，但那颗心又如沉入深渊般冰冷。
“猛兽伏于破晓之前”——伏晓这头猛兽没等来她的黎明，却送给了姑娘们一片黎明。
当火焰的势头减小，烟尘随风消散，满目焦黑枯土，是黎明前的悲鸣与勇气……仟仟尛哾
巨兽森林里，姜燃抬头望向满天繁星，前一秒，她像是又看见了凤京城，但一切快得像是幻觉……
她收回视线，加快离开此地。
第一束光照亮地平线，两座城市都苏醒了。
惊仙阁外，围满了百姓，他们震惊地盯着惊仙阁的惨景，包括花街上其它青楼都关了门，人们不解，却见前方贴着一张告示。
大致意思是：“惊仙阁的贱婢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受无穹域影响，竟煽动其余青楼的女子与朝廷作对，企图威胁皇权，实乃逆天之举，今已将反贼全部剿灭，望百姓们互相监督，若之后再遇反贼，举报有赏，朝廷必将杀之。”
人们听秀才讲完告示上的大概内容后，纷纷议论起来，他们几乎是看热闹，对这些女子没有半点同情。
“惊仙阁的女子造反？她们有这个胆子？”
“是啊！一群妓女而已，简直是难以置信！”
“朝廷都出告示了，有什么难以置信的，我看城中的女子们早已起了反心，她们做出这等荒唐放肆之事，也属正常！”
“可不是嘛！我家女人现在都敢跟我顶嘴了！我看早该给她们个教训了！”
“朝廷这次做得对，是该杀鸡儆猴，给她们个教训了！”
“她们还想翻天，爬到男子头上，简直可笑！”
围观的基本都是男子，他们聚在一起，讽笑出声。
先前蓝幕里姜燃说出那些话时，他们便恨毒了她，虽然他们也离不开蓝幕，现在甚至会控制不住与姜燃共情，但当这件事影响到了他们，他们想起家里女眷的变化，顿时齐心地落井下石。
人群里几个女子听不下去，退出了人群。
那一瞬，她们的心沉了下去，总感觉心里堵着一块石头。
她们整齐地望向蓝幕，见姜燃她们早已出了巨兽森林，开心团结地聚在一起，她们享受阳光的来临，温暖照耀她们的脸庞，古代的姑娘们不由在心底问自己，她们的黎明何时到来……
朝廷这场猝不及防的屠杀，剪灭了姑娘们心中微弱的光。
因为她们看得出来朝廷的目的……
惊仙阁的灭亡，其实是在警告她们……
登江酒楼的老板娘、百草堂的周医女，还有许多女子们……当她们得知这件事，听到男子们幸灾乐祸的议论声，她们的心情都不由变得沉重，失落……
黎府郊外别院里，昏睡了一夜的人儿终于醒了。
玉彩弦缓缓从床上爬起，她起身的动作惊醒了桌旁的黎青萱。
这位黎府养尊处优的小姐竟守了玉彩弦一夜。
她见玉彩弦想下床，但因身体虚弱，差点栽倒在地，她们迎上前，扶住她：“你高烧了一整夜，大夫让你好好休息，别勉强了。”
“惊仙阁……怎么样了？”玉彩弦声音依旧沙哑难听，她望向黎青萱，颤颤问出这一句。
纵使她面上看不出明显的悲伤，但黎青萱刚与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对上，她竟压不住心中蔓延的悲伤，她知道玉彩弦平静的眼眸下藏着波涛汹涌。
但黎青萱不能骗她，只是低沉回了一句：“事情已成定局，好好活下去吧，你的亲人也会希望你好好活着。”
黎青萱吐出这句，她知道她现在不该跟玉彩弦说这些，但这些事情她迟早都要面对，且她瞒不住她，因为她昨晚早已见证了一切。
玉彩弦麻木地垂下头……
半晌，她问道：“都……死了吗？”
黎青萱道：“还不知道，我叫护卫去打听了，你先在这里等着，他们知道你没死，说不定会找你的麻烦。”
黎青萱的话让玉彩弦讽笑出声，又像是在自嘲，她嘴唇干裂，形象狼狈，她像是一夜苍老了许多，她的笑也透着些疯癫，再也难以将她与昔日美丽的花魁牵扯在一起。
“这里是我家的别院，平常没人来，很安全，你就先呆在这里，我会派人照顾你。”黎青萱又继续道，她一夜未离开，就是怕玉彩弦做傻事，专门守着她。
玉彩弦怔怔看向她，忽然慢慢启唇，问了一句：“你说你是黎府的小姐？”
听她提起黎府，又用那眼神盯着她，黎青萱不知她昨日是否也看见了黎元霆在那，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同时又有些防备。
随后，黎青萱还是点了点头：“嗯，我是黎府的小姐。”
她本以为玉彩弦会露出恨意，她做好打晕她的准备。
却不想玉彩弦在床上深深向她鞠了一躬：“再次谢谢您，黎小姐，自从去了惊仙阁，除了晓晓与柳妈妈，您是第三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玉……玉姑娘……”黎青萱因她的反应怔住。
“你不怪黎府吗？”她以为她昨晚没看见黎元霆。
却不想玉彩弦抬起头，认真回道：“他们是他们，您是您，您救了我两次，我很感激您。”
玉彩弦爱憎分明，竟令黎青萱心生敬佩。
但她见她这副模样，还是不放心问道：“你冷静下来了？”
玉彩弦浅浅点头：“嗯，我还不能死，所以不会去送死，您放心。”
“你是想？”黎青萱怕她想找黎元霆他们报仇。
玉彩弦没正面回答，只道：“我知道我妹妹的愿望，我想保住更多的姑娘，让姑娘们活得不再那么艰难，您也是女子不是吗？”
她反问了黎青萱一句，黎青萱的心灵不由颤动。
她听着玉彩弦的期望，心中竟有说不出的复杂！
是啊，她也是女子！她们都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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