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儿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愁得师父林道炎直拔胡子，生怕这小娃娃憋出什么大疾病。
得于这样的情况，洪源每天一放工，便会早早来到白霜石屋，陪同小月儿玩耍。
白霜石屋，书房。
洪源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小月儿。
“嘻嘻~”
小月儿如同铃铛般的笑声传荡屋中，引得林道炎与林亿如皆松了一口气。
原本林道炎的书房是布置了许许多多的书法画作的，但是为了哄得小月儿开心，林道炎将这些书法画作之类的物品都命人搬走，将书房打造成了一个适合小孩子玩耍的场所。
“阿源哄小孩有一套啊。”林亿如轻声道，颇为羡慕洪源的亲和力。
其父林道炎满意得摸了摸下巴，嘿嘿作笑，如一老翁。
氛围很和谐，直到面带哀色的朱无伤到来。
林道炎瞥见了自家爱徒的这幅模样，心中咯噔一声，再望了一眼小月儿，某种不好的预想浮上心头。
“师傅，九幽——”
“我们出去说。”
林道炎脸色铁青，带着朱无伤抵达到了偏房。
书房中剩下洪源与林亿如面面相觑，而小月儿还在地上爬行。
此刻的林道炎心脏以一种非常规的速度砰砰狂跳，这特殊的跳动韵律不禁让他回忆起了自己那两个逝去的得意弟子。
当年失去那两个孩子，他也是同等的不安。
偏房之中，朱无伤颤颤巍巍地取出一份宗门密信。此刻的他双眼红肿，眼中含泪。
林道炎见到爱徒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林道炎将脑袋高高昂起，艰难地闭上双眼。
朱无伤双手停滞在半空，宗门密信也是如此。
“九幽，九幽…”林道炎痛苦低呼两声。
好一会后，林道炎才勉强压住了心中如同潮水袭来的情绪，观看起了这份宗门密报。
【王权剑七子之一李子兴率张百寸等青鹿道观弟子围剿莫九幽夫妇，莫九幽夫妇未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双双力抗而死，身首异处……】
“李子兴、张百寸！”林道炎咬牙切齿。
他的脸色忽地暴怒，如同吃人的恶虎。又忽地痛苦，犹如失去爱子的父亲。
“师傅…”朱无伤想过来安抚林道炎。
“你先出去吧，不要让小月儿知道这个消息。”林道炎双眉紧蹙，颓然地坐在藤椅之上。
待到朱无伤离开后，林道炎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暗自垂泪。
他的思绪也在追忆着莫九幽——
第一次相见，互为师徒。
稚嫩的莫九幽眨着机灵的眼眸，恭敬俯首。
“弟子莫九幽拜见师傅…”
成为一阶铸造师，得意洋洋。
“师傅，我比白戈师兄厉害吧？嘿嘿。”
充当九幽的父亲，替他操办婚礼大事。
“师傅，我要娶萧禾为妻。”
诞生了孩儿，替他帮助孩子取名。
“师傅，我是个粗人，帮我想个名字呗，嘿嘿。”
林道炎越是深想，越是被回忆给囚禁住，无法挣脱。
“呜呜…”林道炎双手拂面，泪水不受控制地掉落。
“都是为师无能，都是为师无能。不能大力栽培你，你才不得不外驻宗门，九幽对不起，对不起。”
道道悔语从林道炎口中说出，他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已经经历两回了，为什么还要他再经历一回？
偏房过道，朱无伤无力地躺靠在地上，将衣袍覆盖住脸面。
“都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
“如果我能成功接过九大凤溪真传的位置，成为鹰仙福地的福地主，那么九幽师弟和白戈师弟便不能外出宗门。”
“我的错，我的错。”
衣袍之内，朱无伤泪流满面，无比憎恨自己这平庸的天赋。
师傅、大师兄、二师兄完美传承了鹰仙福地，结果自己这个三师兄却不争气，享受到了万千资源却无法成就九大凤溪真传，传承鹰仙福地。
最后更是需要师弟们拿命去博出个未来，以至于身陨战场。
“呜呜呜…”朱无伤哽咽。
书房中，洪源发觉走廊有所异动，便过来一看，顿时发现师兄情绪不对。
他刚想过去询问师兄怎么了，却发现师兄掀开衣袍，故作无恙，对着他微笑。
此刻的朱无伤已经去除掉泪水，带给洪源的形象正是满满活力。
洪源也没有多问，静静等待着师兄开口。
“阿源，你已经十八了吧，晚上和我去喝喝酒吧…”朱无伤询问。
“嗯。”洪源点头答应。
看得出来，师兄有心事想要述说，不说不快。
作为师弟，而且得到了他那么多的帮助，这一点小事不算什么。
……
夜晚，凤溪酒家，三楼甲一阁。
朱无伤举起清蚁酒喝下，一壶又一壶，像是在借酒消愁。
洪源也不多说，就陪着师兄喝下。
清蚁酒是北地的烈酒，口感醇烈，烧人心扉。往往有着一杯下肚，昏睡半天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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