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福寿摇了摇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错过了……怕是就没有第二个谢小姐了。
自家主子有多想要真心，他是清楚的。
可若是不以真心换真心，又哪来的那么多真意？
就在这满城风雨之时，蹴鞠大会如约而至。
一大早，诸位权贵就聚集在了西山猎场。
赵彦卿一身胡服，手脚的袖口都用束带束了，看上去倒是干净利落。
见众人几乎都到齐了，赵彦卿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赵彦卿真是好本事……连常年伴随太后礼佛的孝宁公主都前来观摩。
妩无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看四周。
圣上姗姗来迟，身边跟着几个妩无不认识的妃子。
太子的生母德妃也来了。
王翟站在距离妩无不远的地方，见妩无看过来，移开了目光，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太明显的表情。
对于此事，赵彦卿一定事先告知过王翟，想必王翟现在心里也不好受吧？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忽然要被退婚……而原来的联姻对象却要在众人面前求娶另一个不明不白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儿。
被赵彦卿退婚……大概率是今生都没有人愿意求娶王颖之了，只能下嫁或是终身孤单一人。
想到这里，妩无微微有些发愣。
她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妩无坐在女眷这一边的观礼台上，大部分世家子弟都与赵彦卿一样身着胡服，站在猎场中心。
猎场已经被赵彦卿临时改成了东西朝向的鞠场，妩无她们坐在面朝南北的大殿上观看。
赵彦卿说了一些礼节性的话语之后，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了蹴鞠比赛。
蹴鞠比赛无非就是互相传球，左军队员开球之后互相颠球数次再传给骁球，待球端正稳当，再将球传给球头，由球头将球踢向风流眼，也就是球门，过者为胜。右军得球亦如此。
结束时再按照过球的多少来决定胜负，胜者有赏，败者受罚，脸上涂白粉诸如此类。
两支队伍，一队以赵月笙为首，一队以赵彦卿为首。
只是分队伍用的是抽签，因此一队之中也并不尽然都是队长的拥护者。
谢朗便被分到了赵月笙一组。
妩无远远地看不清谢朗脸上的表情。
说实话，即便是看上去公平的抽签制，其比赛的结果大体上也是固定的。参加活动的都是世家子弟，都颇有几分眼色，因此得罪太子和王爷的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说白了，最后的结果也无非就是看赵月笙和赵彦卿的拥护者谁人更多一些罢了。
众人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众人都心照不宣罢了。
妩无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蹴鞠比赛她并不关心。
真正重要的……是之后的事情。
妩无望向赵彦卿，赵彦卿似乎感受到了她都目光，转过头来对着她笑了笑。
妩无下意识地攥紧了右手藏在衣袖里的荷包。
荷包里自然是白矾。
都走到这一步了……必须做好完全准备。
妩无咬了咬唇，手心有些微微汗湿。
赵彦卿会选择怎样的时机呢……
这边妩无还在胡思乱想着，另一边蹴鞠比赛的上半场已经结束了。
谢朗和赵月笙在擦着自己额头的汗，一个妖娆妩媚，一个温润如玉，引得一些女子不由得侧目。
赵彦卿则是走向王翟。
妩无听不清赵彦卿对着王翟说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来了。
果不其然，只见王翟走到圣上面前，跪了下来。
“还请圣上为臣做主！”
圣上装作疑惑的样子道：
“爱卿平身，不知所为何事？”
王翟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大部分权贵。
人人都是人精，一看王翟这边有戏看，都伸长了脖子深怕错过了什么。
王翟脸上有痛苦之色。
“禀圣上，臣不久前才得知，谢家几年前收养的那个女童……竟是臣的生身女儿！”
这话一出，众人的呼吸都一窒。
这可不是小事……
只听圣上慢悠悠道：
“哦？竟有此事？”
“回圣上，千真万确啊！”
王翟又道。
“如今臣只希望臣女能认祖归宗……还请圣上做主，让臣女恢复王氏之女的身份！”
说完，王翟磕了一个响头。
妩无在边上看着，差点相信了王翟是个慈父。
王翟这个老狐狸……绝口不提谢家的反应。
“此事……还得谢家那位亲自做主。若是她应允，朕自然乐意成人之美。”
“谢家小姐，你可愿意认祖归宗？”
妩无愣了愣，无意中对上了圣上的眼睛。
那双眼睛及其深邃，像是见不到底的深渊。
妩无咬了咬唇，跪下道：
“臣女……愿意。”
“谢圣上恩典。”
圣上点点头，道：
“既然这样，朕今天便在这里做主，让你恢复王氏之女的身份。”
妩无和王翟两人一齐磕头，谢了恩。
接下来……应该就是赵彦卿的表演了。
妩无下意识地用余光看了看谢朗。
谢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地可怕。
两人还未起来，赵彦卿便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也有一事相求。”
不等圣上回话，赵彦卿便道：
“还请父皇做主，将妩无赐婚儿臣！”
这话一出，整个猎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妩无……可是御赐的准安和王妃身份，赵彦卿这样说，无异于在赵月笙脸上打了一巴掌。
说着，赵彦卿便转向赵月笙，道：
“本殿也知道于理不合……可相信皇弟也能谅解本殿……本殿与妩无实则两情相悦……”
说着，赵彦卿一副说不下去的表情。
妩无心里讽刺。
赵彦卿为了那个位置……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如今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赵月笙，若是赵月笙不愿意，便是棒打鸳鸯。
而赵月笙若是应下了，相当于被赵彦卿硬生生打了一巴掌。
赵彦卿着实好算计……
不知道赵月笙会如何应对呢？
赵月笙眯了眯眼，和善地道：
“皇兄言重了……自小月笙便被教导着，不要与皇兄相争。既然皇兄与谢小姐两情相悦……月笙就算割爱，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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