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对言言嘱咐道：“你不要自己去瓷砖店，你要跟着业主一起去。你对业主说，你要跟瓷砖店、橱柜店进行沟通，协调施工进度。”
言言忽然领悟，瓷砖和橱柜是相辅相成的，这两家店之间是要协调沟通数据的。
她马上说道：“嗯，我明白了学姐。”
方岚接着说道：“橱柜的宽度，决定着地瓷从哪里开始起，还有地心花的中线位置如何取中，如何三点一线。”
言言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一张空白的打印纸，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学姐，我好像什么都不懂啊。”
方岚问道：“房子多大面积？”
“一百四十平。”
方岚笑道：“带你的这个设计师胆子真大，这种单子竟然能交给你一个新人去做。”
言言低声说道：“他不只是胆子大，他还很无耻。这个单子他只做了一个效果图，其余的他都不管了。”
“你的压力很大呀，你们老板不管这事儿吗？”
言言瞟了一眼门口，声音压得更低，“老板让施工监理帮我，施工监理倒是挺好的，前两天工地碰方案交底，都是他在帮我张罗。”
方岚停顿了一会说道：“丫头，这事儿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了。从不好的方面讲，如果你把这个案子办砸了，所有的锅都得你来背，你以后很难在这家公司翻身。好的一面是，如果这个案子你干得漂亮，装修成功，那你以后在你们公司就可以扬眉吐气，名正言顺的叫设计师而不是助理。”
言言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大姐，我什么都不懂唉。”
方岚说道：“不是给你配了一个施工监理吗？不懂的你问我，撑不住场子的时候让施工监理出面。工地上那些工人都欺软怕硬，你能镇住他们，你以后在公司就能站住脚了。”
言言嘀咕道：“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方岚笑道：“丫头，实在不行搬老板呗，既然是老板让你做这个方案的，你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工人要是敢不听你的，你直接问他们，还想不想要工钱。”
言言叹了口气，她害怕自己到时候没有那种勇气。
方岚继续说道：“在工地千万别装淑女，那群孙子能挤兑死你。你一定要当个泼妇，他骂你，你骂他，一句都不能落下。实在不行就轮锤子，记住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你只有把你这个泼妇的名声传出去，才能在工地站稳脚跟。”
“学姐，你说的好恐怖。”
“社会比我说的还要恐怖，你想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就得这么干。”
言言听出方岚语气中带着悲伤。
“学姐，你怎么了？”言言问道。
“知道我为什么在家躺着吗？我前天在工地干了一架，直接罢工了。”
言言脑子里出现方岚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你跟人打架了？”
方岚笑着说道：“很意外吧？我一眼没看到，瓦工就想糊弄我，他图省事儿从里往外铺地砖。可他这么干，等铺到门口的时候，地砖跟过廊衔接不上，我怎么跟业主交代。我让他重新铺，他跟我骂骂咧咧，摔摔打打的。我能惯他这毛病，我当时就开始骂他。我把那孙子骂急了，他想跟我动手，我拿起锤子就要锤他。”
方岚说得轻松，可言言听得胆颤心惊。
瓦工是干体力活的男人，一个个不管胖瘦，都有一把力气，就方岚那小体格子，跟瓦工动起手来，一定是吃亏的。
言言试探着问道：“你受伤了？”
方岚语气轻松：“没有，就是把手腕扭了一下。”
言言感觉心里很疼，“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呢？”
方岚说道：“不拼的话，怎么能混出样来，不混出样来，怎么衣锦还乡。”
言言的眼睛湿润了，方岚在家中，也是爸妈手中的宝，可出门在外，却全靠自己来打拼。
言言问道：“你手腕扭了，自己怎么做饭？”
“没关系，我手腕没扭的时候，我也不做饭。现在外卖事业这么发达，订餐半个小时就到。”
言言长舒一口气，“学姐，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到辽城来玩儿。”
方岚说道：“好，等你作了公司设计总监，我就到辽城跟你混。”
言言犹豫了一阵，还是问道：“你在工地已经闹僵了，那你还打算去那个工地吗？”
“我打算去广州，过完十一假期就走。”
言言惊讶：“广州？为什么去那么远？”
方岚解释道：“南方的设计理念要比北方早三到五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流行的装修风格，都是南方玩剩下的。”
言言皱了皱眉：“那你人生地不熟的，说话、吃饭都不习惯，你去能行吗？”
“没有什么是不行的。我要在我现在还能拼得动的时候，去南方大干一把，挣几年钱，然后衣锦还乡，在家乡开个小公司。”
言言觉得方岚的想法实在不安全，她劝道：“可你是女生啊，一个女生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
方岚打断言言，“傻丫头，我在沈阳不也是一个人吗？除了身边人说话都是东北口音，和在南方有什么区别？”
言言说道：“可你在沈阳身边还有同学，还有朋友。”
“我们学校也有校友在广州，我已经在网上找好了两家广州的装修公司，我过去看一下。行的话就留在那儿，不行就当旅游了，或者去其他城市发展。”
言言知道自己劝阻不了方岚。
她可怜兮兮地说：“学姐，我会想你的。”
“哇，你能不能不这么傻，你想看我，我们可以视频，你有事情找我，可以通过微信或者直接打电话联系我。”
言言又长舒一口气：“学姐，如果你在外头过的不舒心，你可以回来。我们辽城虽然说是个小地方，但是也挺好找工作的。”
方岚笑了笑：“傻丫头，无论是沈阳还是辽城，我挣的钱都是只够自己花的，如果我想改变家里人的生活，就只能出去闯一闯。大城市虽然生活费用高，但是挣得多，我省着点花，可以很快攒下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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