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城墙高耸,南城北城丞相府。
三级阶梯式的结构,相互之间有千斤闸门,又有充裕的兵卒百姓,粮草器械,无论从那个角度去看,都是极难攻克的。
若是正常来说,没有重型攻城器械的赵云和张辽,即便是搅乱了城中军心,但依旧是难以对邺城造成什么直接伤害的,也无法迅速攻破邺城城墙的防御体系……
但是,意外出现了。
就在陈群下令对崔琥动手的当夜,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崔琥第六感,也或许是崔琥提前收到了消息……
总之,崔琥『越狱』了。
崔琥没有试图从防守严密的营房正门突围。
而是利用早已观察好的一处营房后墙的『破损处』,在几名心腹冀州兵卒的接应下,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
好吧,这里原本就是一处狗洞。
这个『破损处』,其实应该早就被修缮的。
但是很不巧,兵营在骠骑军没来之前,才获得了世子曹丕的检查,然后获得了『嘉奖』,表示说军营精神风貌可嘉,器械军务井然……
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隐藏在杂草丛生的角落,墙砖因年久失修而松动『破损处』?
什么?
私下修补?
开什么玩笑,这要是被上司看到了,万一盖下一个挖曹军墙角的罪名,脑袋还要不要了?
在没有监控的大汉,谁能证明这『破损』不是在现场的这些人挖的?
若不是这些修补者挖的,那这些人怎么知道这里有破损?
为什么别人不知道?
所以那『破损』之处,一直都在。
崔琥爬出来的时候,心中也多是感慨……
若不是之前他因为『讥讽朝政』而被禁言获罪,说不得他还真会说出这个『破损』的问题,然后或许就修补了,使得他现在就死在军营之中了。
崔琥没有去冲击中军大帐找陈群算账,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也没有想要在北城之中举事。
他的目标,是南城!
他熟悉邺城的布防,熟悉那些底层冀州籍士卒的心理。
他更熟悉的,是旧山东统治阶级的手段……
而这种认知,是他自己作为『受害者』之后才越发的明显感受到的。
崔琥通过亲身经历,明白了在旧有的大汉山东之中,不管是上层的高官,还是中层的士族子弟,都不喜欢有人谈及大汉旧制度的问题。
一旦有人论及一些大汉制度上的缺陷,亦或是某些官吏的渎职腐败等事项,就会有人站出来将复杂的社会舆论场简化为两个极端,要么是『完全支持和鼓励』的乐观主义者,要么是『阴阳怪气讽刺』的悲观主义者,然后将讥讽制度谬误,以及批判官吏腐败的人直接归入『悲观主义者』的范畴之中,完全片面化的排除和否认中间地带和复合立场。
但是他之前还存留着一线的希望……
所以他说了话。
一个健康的国家,原本就需要多种声音。
批评不等于全盘否定,支持和鼓励也不意味着不能指出问题。
而在大汉旧体制下,统治者和士族子弟移花接木的将『个体的问题』演化成为『大家都有问题』,表示这是制度,或是人治之下『无法避免』的事情。
聪明人都清楚,关键不在于问题是否存在,而在于社会或是国家,是否建立了发现问题、纠正问题的有效机制。
大汉旧体制在这方面显然是有欠缺的……
甚至连正视问题的勇气都欠奉。
崔琥在遭受打击之后,得过且过,因为那个时候他还能混,而现在他混不下去了。
人,往往都要被逼迫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崔琥利用往日的威望和对暗哨的熟悉,巧妙地避开了几波巡逻队,直接前往南城与北城交界处的一座冀州籍士兵为主的聚集点。
他贴着墙根疾行,偶尔停下聆听巡逻队的脚步声。
一名心腹低声道:『都尉,此去凶险,若事不成……』
崔琥打断他,『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退路了!唯有一搏!』
当崔琥现身在临时聚集点之处,在此的数十名冀州籍士卒,纷纷涌上前来,言语之间多少都流露出了对于当下不公的愤怒,以及对于未来的恐惧。
火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焦虑的面孔。
有人急切地问道:『崔都尉,陈长文真要清洗我等?』
另一人嗤笑道:『我们天天饿肚皮,谯沛兵却领足了粮!这还有什么不可能?!』
『兄弟们!』崔琥站在一堆杂物上,『我崔琥,为曹氏流血卖命,身上伤痕累累!可他们是如何对待我们的?稍有风吹草动,便视我等如仇寇!夺我军权,囚我如犯!城外骠骑,尚知以乡音呼我子弟,以粮食诱我饥民!而城内呢?北城豫州佬歌舞升平,我冀州百姓民众却在南城啃食树皮,甚至易子而食!豫州兵天天吃香喝辣,我们兄弟却只能吃糠咽菜!这公平吗?!』
崔琥之前还有的混的时候,根本不提什么南城百姓,冀州民众,现在却将这词语挂在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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