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都成为了一种本能。
谁站在台上,都这么说。
崔琥撕开胸前的布衣,露出胸口上的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看看这些!哪一道不是为这邺城,为这曹氏所留?可他们记得吗?他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有他们谯沛子弟,颍川亲族!我等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看门之犬,用时丢块骨头,疑时便欲烹杀!』
这才是重点……
崔琥显然也是勾动了内心的伤处,言语之间真情流露,眼眶都红了。他指着左肩一道箭伤,声音哽咽:『此乃为世子挡了一箭所留!险些丧命!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这也是真的……
但是崔琥没说事后换来了官职。
随着崔琥的控诉,冀州兵卒也骚动起来,怒吼着,纷纷附和。
一名老兵捶胸顿足:『崔都尉所言极是!我等拼死效力,却受此屈辱!』
『今日!我崔琥反了!』崔琥拔出身边一名士卒的佩刀,『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为了给兄弟们,给我冀州子弟,挣一条活路!随我拿下南城门,迎骠骑军入城!唯有如此,方能活下去!』
这些愿意到聚集点之处的冀州兵卒,本身就是崔琥精心挑选出来的,派心腹通知的。
而他们出现在这里,其实也意味着要跟着崔琥一条道走到黑了,所以在简短的表示『变换立场』之后,崔琥便是带着这些人直冲南城而去。
从南城要进北城很难,但是从北城内部往外冲就容易多了。
尤其是崔琥假做奉了『上令』,等靠近了再突然动手,便是一下子就控制了一个军校,绞起千斤闸,带着被煽动起来的士兵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往南城倾泻而去!
消息传到北城军营中军大帐,陈群脸色骤变。
陈群顾不得去追杀崔琥,而是立刻在北城军营里面展开了『清洗』。
否则等陈群带人冲出去,营地里面又发生了『叛乱』,那就真的是完蛋了!
此时此刻,陈群也顾不得冀州籍贯里面谁忠心不忠心了,直接全数都羁押拿下,胆敢反抗者便是当场格杀!
同时陈群还下令让北城所有的要害之处,全数都换上了曹军精锐,以防止有人趁乱冲击。
『传令!务必确保丞相府安危!绝不许乱贼冲撞了丞相府!』
陈群这么做,错了么?
从陈群,或者说是从山东中原的立场上来说,没有错。因为在他,或是他们的认知里面,邺城重要的不是南城的百姓民众,而是北城的丞相世子,是官僚士族……
等陈群确定北城无忧之后,虽然说他已经是竭尽全力,紧赶慢赶,但是当他带着人试图去南城镇压之时,事态已经无法控制了。
骠骑军无法顺利的煽动冀州百姓民众。
但是出身冀州的崔琥可以。
邺城之中,骠骑之前派遣来的,有心传递消息,做一些事情的内线,比如像是宋航这样的,在早中期陆陆续续被陈群等人察觉,抓捕驱逐出去了,剩下的就是类似于周章这样的书呆子……
这样的内线,想要在当下就摇身一变,展现出非凡的能力来,显然不太可能。
同时,不管是城外的骠骑军,还是城内的预埋内线,都未必能够知晓陈群军事上的安排,也未必知道什么地方有兵刃器械,仅凭赤手空拳,或是木棍粪叉,显然无法对抗长枪大刀。
但是……
崔琥知道南城的备用兵刃藏在何处!
等陈群调集亲信部队,前往弹压的时候,崔琥已经成功的搅乱了两个市坊,放出了大量的南城民众百姓,并且夺取了一个囤放备用兵器的仓廪,不仅是装备了自己的人,还将兵刃发给了南城民众。
双方在南城和北城的主街上轰然相撞,展开了激烈的内战。
一方是士气复杂的陈群直属部队,另一方是被绝望和愤怒驱动的冀州叛军。
混战中,陈群在一队甲士的护卫下,来到了前线,他看到了在叛军阵中左冲右突、状若疯魔的崔琥。
『崔琥!』陈群运足中气,声音穿透厮杀的喧嚣,带着凛然的正气与怒意,『尔世受国恩,身为汉臣,安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背主求荣,引狼入室,尔等之罪,天地不容!大汉四百年基业,岂容尔等鼠辈毁于一旦?!』
崔琥闻声,一刀劈翻面前的对手,浑身浴血地转过身,望向被重重护卫的陈群,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混合着悲愤与嘲弄的笑容。
『陈长文!休要在此鼓唇弄舌!』崔琥大吼着,宛如厉鬼,『世受国恩?哈哈!我崔琥的一切,是我用命搏来的!是用这满身的伤疤换来的!不是你们曹氏,不是你们这些颍川名士施舍的!』
崔侯挥舞着血淋淋的战刀,声音悲怆欲绝:『你问我为何反?我倒要问你!为何我浴血奋战,清剿贼匪,训练出的精锐儿郎,却因姓氏籍贯,便要遭猜忌,被软禁?为何那些曹氏、夏侯氏的纨绔子弟,寸功未立,却能高官厚禄,对我等颐指气使?!这大汉,这曹氏,给过我公平吗?!我给大汉流的血,做的贡献还少吗?凭什么?!告诉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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