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连忙回到桌边，在清焰和白羽身后看起了直播。
屏幕中，易凯杰正对着镜头，左手扯着于曼卿的头发，右手持刀架在于曼卿脖颈上。
他双目猩红，神情癫狂。身后的风吹得很猛，镜头里的风声很大。远处的天边残阳如血，映红了半边海面。
“说！快说！”易凯杰扯着于曼卿的头发，吼道，“把你做的好事说清楚！”
“你不要伤害她！”镜头抖了抖，邵沉洲的声音传来，“曼卿，按他说的做！”
“别动！”易凯杰用刀指着屏幕的方向，“把镜头拿稳了，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于曼卿面色灰白，无声地流泪。
“快点说！你说我杀了你！”
“是！是我做的！是我！”于曼卿闭着眼尖声叫道，“是我把赵子夏的照片放到网上！是我利用了她！我骗她说我会帮她，让她发视频谴责凌湛，给凌湛造成舆论压力，然后……我让人把她推下楼！”
顿了顿，她又绝望地重复了一遍：“是我让人把她推下楼的！是我杀了赵子夏！”
咖啡厅里传出一阵唏嘘的呼声。
本是几年前的旧事，此刻突然被翻出来，以直播的形式曝光在众人面前，让人措手不及。
而当年事件里的另一位主要人物此刻却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仿佛那是与她无关的一件事情。
“现在可以了吧？行了吧？”邵沉洲语无伦次地喊着，“她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现在可以放了她吧？！”
镜头里，警笛声由远及近。
邵沉洲继续道：“警察已经来了，你跑不掉的，赶紧弃械投降！”
易凯杰朝着警笛声来的方向出了会神，随即轻轻笑了笑，“我原本就不打算跑。”
清焰觉得，这是她第一次在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看到真正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有解脱，又仿佛有期许。
“那你还想怎么样？！”邵沉洲急急往前走两步，“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易凯杰拽着于曼卿往后退两步，邵沉洲连忙停下来，不敢再上前，“好，我不动，你冷静一点！”
镜头晃动之处，可以看见易凯杰和于曼卿已站在悬崖边。
这是悦曼酒店的边缘，下方是天然峭壁和石滩，高数十米，一眼望下去，令人晕眩。
但此时的易凯杰丝毫不觉得害怕，他看着镜头，却像透过镜头看向了遥远的国度。
“子夏，”风卷起他几不可闻的声音，“我帮你报仇了。”
“别动，举起手来！”一群警察从远处跑来，持枪对着易凯杰。
易凯杰轻轻笑了笑，忽然一转身，将于曼卿推下悬崖。
“啊－－”于曼卿凄厉的叫声在悬崖下回荡，很快戛然而止。
镜头猛地晃动，天旋地转之间，邵沉洲痛苦的喊声响起来：“曼卿－－”
“我杀了你，杀了你！”
邵沉洲的咆哮声中，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传来，血溅起来糊住了镜头，把天空染成了红色。
易凯杰大声笑着，笑着，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眼前浮现出赵子夏的笑脸。
“我帮你报仇了，子夏。”他的声音被风吹散，瞳孔里的光渐渐消失，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放下刀！举起手来！”警察持枪对着行凶的邵沉洲。
邵沉洲看着气绝的易凯杰，慢慢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突然一转身冲向悬崖。
“抓住他！”
一片混乱嘈杂之间，邵沉洲的喊声显得尤为凄厉：“放开我！让我去陪她！我要去陪她！”
“带走！”
“想办法到崖下去……”
“手机呢？关了关了！”
镜头很快被一个警察模样的人关闭了。
白羽张着嘴，震惊得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这……”她看着清焰，“死了？”
清焰默了默，“恐怕是。”
说完，她沉默下来，端起咖啡送到嘴边，却忘记了喝。
原本她就知道，易凯杰得知事情真相后绝不可能放过于曼卿，无论他做什么，对她来说都没有坏处，至少可以洗脱冤屈。
只是她没有料到，易凯杰竟会用这样的方式公布真相，更没想到他是抱着与于曼卿同归于尽的心。
或许是他知道自己杀了于曼卿也不能逃脱，又或许，他对赵子夏的心魔已到了他自己都不曾看清的地步。
他为她报了仇了，可以坦然去见她了。
天边的残阳消失了，彩霞转瞬间变成灰色，丝丝缕缕，如雾如烟。
江岩看着清焰的表情，知道此时不好打扰她，便带着白羽走开了。
清焰慢慢把杯子放下来，微微皱着眉头，叹一声气。
明明是她计划的事情，面对结果，她却并不感到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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