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活扣儿吗？裴神机使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他也……算了，以裴神机使的机灵劲儿早就打上猪蹄扣了。什么抽身出去，不过是哄老沈玩儿罢了。郭阁老挤出一丝笑容，“沈阁老说着玩的。咱们四人既然同坐一条船，那就得靠岸才能下船不是？哪有在湖心跳船的？那不就把自己给坑了吗？”说话功夫，用膝头杵了杵沈阁老。
沈阁老哈哈地笑了，“是啊，是啊。我就是随口问问。信不过别人我还信不过裴神机使吗？”
裴锦瑶大眼唿扇唿扇，噗嗤一声也笑了，“沈阁老可真顽皮。”
顽皮？！
沈惟庸笑容又是一僵。
老沈生气了？真是的，既然吃了裴神机使的涮锅子就别挑三拣四的了嘛。裴神机使年纪小，整天忙着斩妖除魔，护佑百姓没空读书，有时候词不达意多包涵包涵。再说了，顽皮也不是骂人话，生什么气啊？
裴锦瑶没事人似的，抓了把炒花生剥起来。她把剥好的花生仁放在小碟子里摆在沈阁老和郭阁老中间的位置，“庄子上送来的，您二位尝尝香不香。”
郭阁老捏起一个丢进嘴里，边嚼边夸，“香，香极了。”
沈阁老也吃了，却只是敷衍的嗯了声。不是花生不好吃，而是他心里合计着裴锦瑶所说的“识时务”究竟是什么意思。也许指的是太子殿下无法顺利登基，那也就是说得换个太子。可是仪风帝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儿子。
矬子里拔不出大个儿呀！沈阁老长长太息。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有裴神机使襄助，他跟老郭不会死。就算死了也不怕，有黑爷白爷照应着，到了下边没准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如此一想，沈阁老放松心情又多吃了两盘羊肉，撑得他肚子滚圆离开神机司。
……
裴锦瑶送走沈郭两位阁老，一手端茶一手轻敲桌面笑眯眯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儿。
老文小密探和山鼠精见她心情大好，也都跟着高兴。
“有沈阁老郭阁老帮忙分担，我和冯大哥能轻快不少。”裴锦瑶低下头抿口茶，“这顿涮锅子吃的太值了！”撩起眼皮看向老文，“都这个时辰了，燕督主怎么还没回来？”
“做戏做全套。”老文答道：“督主去长春侯府为难遂安郡主，总不能到长春侯府门口转一圈就回来。”
“可惜我这处脱不开身，要不然我跟燕督主一块去，准能把遂安气得跳脚。”裴锦瑶昂起下巴，“哼，论气人，我从来没输过！”
“不光气人，骂架您也没输过。”山鼠精一本正经的说道。
裴锦瑶乐的见牙不见眼，“小耗子会说话了现在。”
“小的自打成了精就一直会说话。”
裴锦瑶哈哈地笑开了。
山鼠精郁闷的抿着唇，捧起家伙事窝在门边的小杌子上磨丹砂。
裴锦瑶看看天色，催促小密探，“咱们快去安道姑家取东西吧。小耗子别磨了，你也去。拿完东西咱们一起回府。”
太好了！能站在薄毯上出去浪！山鼠精特别开心。
老文取出夹棉夜行衣，和小密探换上，一行人从神机司出发去安道姑居处。
还有三天就是正月十五，慈恩大街上已经开始准备挂灯笼支摊子。
山鼠精两手扒着薄毯边沿向下看去，惆怅的说道：“要是能在慈恩大街卖手打年糕就好了。”
“正月十五吃元宵。”小密探瞟了眼山鼠精，“你现在学也来不及了。”
山鼠精哦了声不再多话。它就是觉着卖年糕没挣着钱面子有点挂不住。所以才琢磨着再支摊子挽回点颜面。阿发领班说来不及那就是来不及了。要不……学包粽子，等端午节拿出去卖。
山鼠精心里打着小算盘。
老文紧紧脚踝绑带，压低声音跟小密探说：“待会儿我在外面接应，你手脚麻利点。”
小密探将折好的包袱皮别在腰间，“您放心，这活儿我最拿手，盏茶功夫都用不上。”
到在安道姑居处，裴锦瑶将薄毯停在半空单手托腮往下看。两进院子，前边待客后边是内宅。简简单单一眼能望到底。
裴锦瑶扬手一指，“那间房就是了。”架着薄毯飞到正房上空，就见屋里隐约有光亮闪动。小密探警觉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裴锦瑶大吃一惊，忙把薄毯向上升了一大截。
老文盯着那点光亮看了片刻，“不是东厂的人。我们东厂的火折子不是这种贼亮贼亮的，是那种柔柔的亮。”
小密探点着头，“这个不光贼亮还太显眼。幸亏不是深更半夜，要不然隔两里地都能瞧见。”
山鼠精听得一愣愣。
“裴神机使，小的下去打探打探。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小密探扯下斗篷，甩给山鼠精。
“别去。”裴锦瑶眉头深锁，“方才咱们来的时候没防备。兴许已经被人发现了行藏。他们在暗，咱们在明。”回头瞅瞅山鼠精，“一共三个半人，硬碰会吃亏。”思量片刻，“不如智取。”
智取？
怎么取？
老文和小密探对视一眼，“您有主意？”
“有！”裴锦瑶掏出符纸，“我给他们来一招关门打耗子。”
山鼠精肩头抖了抖。不吓唬它行不行？大过年的把妖精吓病了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裴锦瑶掐诀念咒，符纸燃起化作点点碎金洒落在这座两进小院里。
老文马上有种被静谧包裹的感觉。
“即便院子里有人也都被定住了。”裴锦瑶架着薄毯冲下去，“甭管是谁派来的，只管绑回去慢慢审。”
老文啊了一声，“若是韩皇后……”
“韩皇后派来的就更得抓。”裴锦瑶撸起袖子，“除了陛下的人，其他都能抓。”
小密探摩拳擦掌，“好嘞！小的这就去。”薄毯还没停稳，小密探纵身跃下，如同轻灵的燕，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裴锦瑶喝了个彩，“阿发好身手！”
小密探向她抱拳拱手，“谢裴神机使抬爱！”
老文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印印额角。不用问，阿发这套做派都是跟裴神机使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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