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鼠精学着裴锦瑶的样子板起脸孔，“既然是坏货，就由着他们死去。”
小密探思量片刻，手指搓搓下巴，摇着头说道：“不妥，不妥。”
“阿发领班！”山鼠精梗着脖子，“救完了他们再来祸害裴神机使怎么办？”
“裴神机使身为神机司唯一神机使，不能小心眼。”小密探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斟酌说辞，“他们跪在门口，百姓们都看着呢。您若是见死不救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压低声音，“小的们回京之后还得给您扬名呢。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说出去多好听。”
“就为了说出去好听？”山鼠精瞪圆了眼，“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当。”
小密探恨不得一拳把山鼠精打晕。老文叔不在，说话都费劲。
“不是好不好听的事儿！”小密探扒拉开山鼠精，“你往后头稍稍。”
山鼠精紧抿嘴唇后退半步，“小的也是为裴神机使着想。”
“你一个外乡妖精眼界太窄。”小密探语重心长道：“裴神机使是朝廷命官，一言一行关乎黎民苍生。”
阿发领班欺负它不懂。从八品根本算不上朝廷命官。“阿发领班，你听我说……”
裴锦瑶截住山鼠精的话头，“都不用说了。我救。”
小密探喜上眉梢，“这就对了。小的给您编一段不计前嫌化仇怨的莲花落。到时候说的街知巷闻。”
裴神机使不拿它这个外乡妖精当回事。山鼠精又急又气心里又憋屈。
裴锦瑶瞅瞅山鼠精，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心为我着想。但是阿发说的对，身为神机司唯一神机使，不能太过计较眼前恩怨。我计较的是将来。”
山鼠精似懂非懂点点头，“您知道小的对您好，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你是个好耗子。”裴锦瑶慢条斯理继续吃饭。山鼠精咦了一声，“您不是要去救人吗？”
小密探恨铁不成钢的睨它一眼，“先让他们跪着。等百姓们瞧热闹瞧差不多了，裴神机使再出去才能显得隆重其事。”
“还有这么多讲究？”山鼠精手脚麻利的给裴锦瑶布菜，“您多吃点。救命也是个力气活。”
裴锦瑶缓缓颔首，“嗯，你乖。”
吃到一半，老文心急火燎的进了门，瞟一眼桌上的饭菜，缓了口气说道：“裴神机使，您还吃着呐？”
山鼠精认认真真解释，“阿发领班说这样显得隆重其事。”
“小耗子别闹。”老文捏着袖子抹把脸，“那俩道士是南岩宫的。其中一个咱们都认识。”
“小郑子？”裴锦瑶吹散粥水上的热气，“我就知道他是个心野的。”
“就是他。小的回来之前去门口转了一圈。瞧的真真儿的。小郑子脸肿的跟一锭银元宝似似的。”老文想起郑火那副惨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肿成银元宝？山鼠精眼前浮现出一个生出胳膊腿的银锭子。那多难看呐？
“老文叔……”小密探正色道：“人怎么能跟银锭子相提并论？”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说话怎么四六不搭的？
“发啊，你是没看见。”老文苦笑道：“你要是看见了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裴锦瑶放下羹匙，一本正经的对小密探说道：“老文说的没错。郑火中了我的银锭子符。”
“啊？还有银锭子符？”山鼠精觉得稀奇，“小的听都没听过。”扭脸去看老文和小密探。他俩也都茫然摇头。
裴锦瑶噗嗤一声乐了，“逗你们玩呢。”拿起巾子擦擦嘴角，站起身，“走，咱们看看银锭子去。”
身后跟着小密探老文和山鼠精，半路又加上云海月。到在衙署大门口，罗子正和张淼高高撅起屁股扒着门缝往外看。
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
“那俩是人啊？”
“是人。帖子上写了，南岩宫郑火，还有个叫什么来着？”张淼蹙起眉头，“林水。一个火一个水。这俩人的师父起名就图个便利。”
“越看越觉得瘆得慌。”罗子正连连摇头，“都没人样了。”
“就因为没人样了才求裴神机使嘛。”
“不是说是裴神机使把他俩弄成这样的吗？”罗子正后颈汗毛竖起。别看裴神机使小个儿不高，却是狠角儿。
“嗐，他俩说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裴锦瑶稚嫩的声音，“是真的。”
罗子正和张淼赶忙直起腰杆，转回身笑着看向裴锦瑶，“那个姓郑的说……认识您。”
张淼清清喉咙，“我跟婴实替您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裴锦瑶踱着方步，不紧不慢走到张淼面前，“的确认识。他不愿进我神机司的门，我就让他走了。”
所以……裴神机使就把他弄成那样了？
罗子正喉咙咕咚一声。他认下的这个妹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裴锦瑶目中含笑，“二位大哥别怕。他们以前不长这样。”
“昨晚上，他们意图破掉裴神机使设下的结界。”云海月上前一步，对张淼和罗子正说道：“想必您二位也听见动静了。”
张淼恍然，“原来如此。”他昨儿晚上没睡，担心了整宿。
裴锦瑶朝小密探点点头，“开门吧。我出去跟他们说。”
“外面围了好些百姓。”罗子正挺起胸膛，“我陪你出去。”
那怎么能行？万一罗将军抢了裴神机使的风头，莲花落就没法编了。小密探紧抿嘴唇。可惜没他说话份。
正着急呢，燕凰玉急匆匆赶来，笑着唤声，“罗将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罗子正跟前，“裴神机使跟七十二道观的事，我们不要插手。”
罗子正垂下眼帘默然无语。燕督主说的也对。神机司跟七十二道观都是术士。
术士的事他闹不明白。
张淼也道：“婴实，江湖事江湖了。神机司跟一般衙门不同。”
“好吧。”罗子正侧身让开去路，“妹子，你要多加小心。”
裴锦瑶眉眼弯弯，“罗大哥这话应该叮嘱门外那俩坏货。”
罗子正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怎么忘了，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把好好的人变成银锭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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