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眠没有说话。
吕宸书又道：“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事就是我们主人做的，那我们可就要追究您的责任了。”
他说得肯定，以至于汤甜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已经开始在心里犯嘀咕。
“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吗？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跑来倒打一耙？”
她偷偷看了看祁风眠的神情。
只见他还是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淡定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证据？”
“是啊。”汤甜立刻跟着附和了一句，“没有证据，我们怎么会随便怀疑别人呢？”
她本以为这样说了，吕宸书就会多少露出些破绽。
但没想到，他面对两人的有意试探，竟然比祁风眠还要淡定。
“有证据？”他很不走心地装了一下，随即又笑开了，“那又怎么样呢？”
“主人派我来，并不是因为怕祁总手里有证据呀。”吕宸书低声道，“他是派我来告诉您，无论您手里有什么证据，我们都不在乎。”
他的态度坚定得有些诡谲，让祁风眠不禁皱紧了眉头。
吕宸书传完话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出门了，汤甜这才绕到祁风眠面前，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
“不要皱眉。”汤甜在他眉心吻了吻，“你这都快有印子了。”
祁风眠抓过她的手放在胸口捂着。
“你说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啊？”汤甜不解地歪了歪头。
祁风眠摇头：“我也不知道。”
大概背后有大佬会帮他兜底吧，他猜想。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吕宸书刚走不久，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花旦就推门进来了。
“啊眠？”
她刚一进来，没有喊祁总，也没有喊祁先生，而是柔声唤了祁风眠一声“阿眠”。
祁风眠的神情立刻变了。
“你是谁？”他故意问道。
其实看着花旦这张脸，他就明白，自己可能比她更清楚她究竟是谁。
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她是李从嘉手底下出来的人，祁风眠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花旦搬了把椅子，坐到祁风眠对面，歪了歪头身子道，“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她无辜地看着祁风眠，毫无波澜的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我不记得我是谁，但我记得你。”
她盯着祁风眠的脸看得聚精，仿佛在努力回忆些什么。
“你是不是很害怕虫子？”她突然道，“那种肉乎乎的，会在地上蠕动的虫子，总是能让你这个小冰块脸出现裂痕。”
祁风眠坐直了身子看向她，后背已经被她说得悄悄冒了一层冷汗。
他怕虫子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就算是要被吓晕，他也能咬着牙坚决不露一点怯。
他只在姐姐面前失态过。
“你以前还怕黑，都老大不小了，每天还要我等你睡着了，才帮你关上灯，不然就耍赖不让我走，是不是？”
祁风眠看着她，感觉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但眼神却空洞又迷惑，好像根本就没想起来，而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故事一样。
可不管怎么样，她说的话，都让祁风眠感觉到了一丝小小的委屈。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低声道：“是啊，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自从我瞎了眼睛后，就不再怕黑了，否则岂不是每天都很难熬？”
“瞎眼？”女人准确地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急切地道，“你怎么会变成那样的？有人害你？”
祁风眠突然被她握住了手，却没有反抗，只是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姐姐了。
但由于姐姐本人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所以祁风眠并没有准备在她面前，挑明他们的关系。
更重要的一点，她现在在李从嘉手上。
“那你呢？你失去消息那么久，是不是也有人害你？”
祁风眠趁机试探道。
果然，姐姐立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过去是谁害我，但我现在跟在主人身边为他效力，没有任何危险。”
主人，主人……
祁风眠因为这一声主人，突然想起刚才吕宸书叫李从嘉主人时，眼中隐隐的癫狂。
这些人怎么跟邪教似的？
由于自己的姐姐好像也被洗脑了，所以他暂时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而祁风眠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李从嘉之所以那么有恃无恐，连他手里有没有证据都不在乎，就是因为他的姐姐在他手上。
这吕宸书刚走，姐姐就出现在这儿，根本就是对他明晃晃的威胁。
看姐姐的样子，明显失忆很久了，才想起来这么一丁点关于他的回忆。
按理说，这样的病人好像不应该遭受太过强烈的刺激。
所以此时此刻，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揭穿李从嘉的真面目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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