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红豆咬了咬唇，道：“现在外面声响已经小了许多，说明魔兽都已经迁移过了，那不如咱们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古斯年出声止道：“切莫着急，如今是深夜，外面黑灯瞎火一片混乱，现在出去实在不是好的主意，咱们不如先在这里休息养足精神，等到明天天亮再说。”
“嗯！”宗政子骞四人点头，见此，古斯年将视线移到暗处的苏煜宸身上，询问道：“苏煜宸，你觉得怎么样？”
苏煜宸摇头，道：“我没意见，天还早，先休息吧！”
…………………………
第二天，天大亮，海面上渐渐弥漫起了一层水雾，丝丝缕缕地带着一股腥味儿，吸入肺中，只觉怪异难受，因此众人出来的时候都用布巾掩住了口鼻。
安红豆一脚踢开脚下的死鱼，展目四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海面上升腾起了水雾，但目前还没有多浓郁，所以安红豆几人都能将视线所及之处收入眼底。
经过昨晚的灾难洗礼，原本干净的船上此刻到处都是尸体、暗红的鲜血和黄白的恶心物体。
船身也变得破烂，原本绑在桅杆上的船帆此刻铺在甲板上，被践踏地满是血色，泥泞破烂不堪。
视觉和味觉的双重刺激之下，安红豆脸色煞白的趴在角落吐得昏天黑地，看得戚嘉树连忙将安红豆扶了回去。
相比于安红豆的剧烈反应，苏煜宸几人的反应却好多了，最令苏煜宸侧目的是，看着小小的罗浮生却很镇定。
小脸上波澜不惊，目不斜视的和沈忆浓一同去船舱里找些吃的。
目送着罗浮生和沈忆浓两人消失，古斯年自己转着轮椅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走到船头，深沉的眼眸望着迷雾笼罩的海面，像是在出神。
“海面上的白雾越来越浓了，你没有其它想说的吗？”
听见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古斯年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唇角习惯的勾出了一抹笑，神情是那么的飘逸而恬淡，犹如月下的清潭。
言语也是一如既往的从容：“说什么？”
苏煜宸上前了几步，靠在古斯年身旁的栏杆上，五指张开在虚空捞了一把，冷眼瞧着白雾在掌心消散，他道：“这雾有问题，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有问题又如何？你觉得说出来能有什么作用？”古斯年语气从从容容，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况且，他们可都不是笨蛋。”
所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些雾气有问题。
五指收拢，细细地摩擦，掌心是一片干燥的冰冷，苏煜宸拍了拍手，“对啊！没有人是笨蛋。”
目光跃过甲板上横七竖八摆放的尸体，苏煜宸缓缓又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单单要将这几个人抓在手里。”
“抓在手里！”古斯年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笑道：“不，你错了，我只是想帮助他们发挥他们存在的最大价值罢了。”
“而且是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古斯年淡然纠正道：“他们是被你绑在一起的，可不在我手里。”
苏煜宸闻言眸色一暗。
敛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锐利的棱角刹那间软化，爆发出的耀眼光华仿佛是这晦暗天地间唯一的色彩，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将人的目光全部剥夺。
似是不适应这样的大笑，苏煜宸掩嘴轻咳了两声，蓦得弯下腰，同时长手把持着古斯年的轮椅，将其板正。
两道锐利逼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都带着笑意，但眼底却是同样的冰寒。
视线在古斯年身上上下扫了一遍，苏煜宸一字字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
“唯有一点，不要将你那丑陋肮脏的算盘打在羲羲身上，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语音由未了，从苏煜宸身上迸发而出的锐利如同苍龙出海的压迫感紧紧笼罩着古斯年。
那双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看着他，仿佛是无尽深渊中诡异嗜血直逼灵魂的凝视。
饶是自诩经历千万风浪洗礼的古斯年也不禁头皮发麻，原本的孤高与傲慢在这一刻荡然消失。
脖颈的青筋若隐若现，清澈空无的眼睛在这一刻渐渐变的深邃，那白皙精致的脸上勾勒出的风淡云轻的笑，竟也带着一种令人发麻的邪肆。
不过这种转变也仅仅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舌尖的刺痛很快让古斯年收回了快要丢失的理智。
面对苏煜宸的警告，古斯年毫不示弱地迎上苏煜宸的目光，脸上带着墨笔勾勒出的完美的笑：“谢谢你的提醒，相信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轻拧着眉，苏煜宸凝视着古斯年的目光中带着探究，刚刚那一瞬气息的改变仿佛是他的错觉。
苏煜宸直起身，缓缓道：“希望如此。”
许是因为其它原因，古斯年没有再接话，空气中又恢复到了短暂的寂静。
抬眼望去，那丝丝缕缕絮绕着的白雾不知何时更加浓郁了，原本还能看到的模糊的深蓝此刻已经彻底被白茫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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