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是最终失去了傲骨，磨平了棱角，变成了高坐莲台的斗战圣佛。
可若是觉得这失去的傲骨无所谓，这便是福了。
对张玄同样如此。
菩提老祖大概是想让他就此留在天庭，渐渐将逍遥大帝这个位置坐实。
如此也足够他逍遥三界了。
张玄极目远眺，目光飘回了几十年前，离开方寸山的那一天。
菩提老祖最后的教导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菩提老祖真是如此打算的吗？
恐怕也不尽然吧？
若是真打算让张玄留在天庭，办法其实很多。
何必专门去欠下王母娘娘一个因果呢？
“师父这是让我自己选啊！”
张玄嘀咕道。
他想，菩提老祖这样做的真正用意应当是给他选择的权利。
进，是一条灰雾蒙蒙，前路未卜的道路。
凶险无比，就是证道准圣，都不能保证可以笑到最后。
就如洪荒时的帝俊……
退，则可以当一个闲散神仙，躲在天庭之上，受着众神的膜拜。
只要不去想太多，考虑太多，学会装糊涂，便能一直自在下去。
这便是孙悟空的道路。
“师父，您的好意，徒儿心领了。”
张玄闭目，施展无上神通，将这能抵挡三味真火的请柬直接焚成了灰烬。
“从入门第一日起，徒儿便立下宏远，此生定要得大自在，大逍遥。”
“居人篱下，委曲求全，并非我愿。”
“何况勾陈大帝始终虎视眈眈，天宫中也未必见得安全？”
“徒儿不想再劳烦师父出手相助。”
他知道，自己一旦选择了留下，勾陈大帝那边，菩提老祖便会去解决。
一切的隐患都会被消除。
圣人手笔。
便是命数也能给你扭弯来。
但他本性使然，见不惯天庭这种高高在上，漠视生灵的权威。
留下，绝无可能。
张玄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同时也是说给菩提老祖听的。
他知道菩提老祖现在一定在听着。
随后张玄闭目凝神，几日后，离开竹林，往瑶池去。
路上途径蟠桃园，发现门是开着的，朝里一望便见一个提着篮子的仙女一动不动像石雕一样站在原地。
“看来七仙女已经进去了啊，这猴子，可真是……暴谴天物啊！”
张玄走进蟠桃园，然后目光禁不住往中了定身术的七仙女身上飘忽。
玉皇大帝的女儿果然各个都是美若天仙。
不对，本来就是天仙。
应该说是美的不可方物。
真不明白最小的那个是怎么会看上董永那穷光蛋的。
想着张玄忽地有些愤愤不平。
当年怎么就没有仙女下凡看上自己？
果然老天爷眼睛是瞎的。
随后往前走去。
给孙悟空定住的仙女见到张玄，面色一喜，投来求助的目光。
张玄扭头看向她，嘴角一扯道：“其实我是共犯。”
那仙女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
这时孙悟空嘴里咬着一个桃子，怀里揣着五六个桃子从树上跳下来，惊呼道：“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张玄轻轻笑道：“你猜。”
孙悟空有点喜悦的道：“莫非师兄也没收到天庭的请柬？”
张玄道：“收是收到了。”
孙悟空纳闷的问：“师兄既然收到了，为何还……”
张玄直接给他脑门上来了一下，“我们不早就立下誓言，要同甘共苦了吗？如何能抛下你独自去瑶池享受？”
孙悟空顿时被感动的涕泪横流。
“好了，多大一猴子，哭什么。”
张玄笑骂了两声，四处一看问：“桃子你全都吃没了？”
孙悟空嘿嘿笑道：“还留了一些小的，准备带回去给小猴子们吃。”
那些小的大概都是还没巴掌大甚至发青的桃子，所以张玄也没有去吃的想法，把孙悟空兜里揣着的抢来吃掉，赠了几千年功力后，便道：
“把蟠桃全给私吞了，这倒是可以归罪于噬元虫，可你把七仙女都给定住了，准备如何去解释？”
孙悟空苦着脸道：“我当时一听蟠桃盛会没请我，生气啊，就没想那么多……”
张玄有点无奈了叹了口气。
不过也没太在意。
反正他留下噬元虫本就只是为了回花果山后有一个正大光明对抗天庭借口罢了。
“师兄，不然你自己去蟠桃会罢，我呆会自个去找玉帝自首。”孙悟空道。
张玄有些意外。
孙悟空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突然就怂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不想得罪我？
仔细一想确实当是如此。
便道：“傻猴子，你只吃一两个也就罢了，但现在整个蟠桃园都给搬空了，玉帝哪能饶的了你？”
“走吧，他们不请，我们就自己去好了。”
“瑶池？”
“对。”
孙悟空当即露出激动的表情。
他其实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比起自己更在意张玄罢了，所以压抑住了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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