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的求生欲瞬间爆棚，他二话不说，迈着不稳的步子，拔腿就跑，歪歪斜斜地跑成了一道拉长的抛物线。
“日”。
徐亮想要掐死他，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捉住他，眼见着人就要直直的跑进护城河了，他赶紧追了上去。
只见两个穿着附中校服的男生在夜半的街头追逐嬉笑，旁人路过，都忍不住纷纷侧目，心生感动。年轻真好啊，看看这两个追风少年。
*
许柠一身疲倦地回到家里，刚刚把小瑶送走，一转身就发现宋沛之站在她身后，以极近的距离，几乎毫无保留地贴着她。
她被唬了一跳，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吩咐他后退几步，在沙发上坐好。
等她回房间把身上的衣服换成柔软舒适的家居服出来，发现他还是安静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和她进去之前一模一样的位置，一双眼睛却绕着她滴溜溜地转，她走到哪里，他的视线就跟在哪里。
“你身上好臭，自己去浴室里洗个澡。”
其实也没有，她就是被他直白的目光盯着有些放不开手脚，只想给他随便找一件事情给打发了。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低头认真的解自己的衣服扣子，等许柠再转身看他的时候，他差不多都要放飞自我了。
“？！”
许柠大惊失色，一把捏住宋沛之作乱的手，把他松散的衣服往肩上套：“谁让你脱衣服了？”
宋沛之的眼睛里透露出迷茫的色彩，酒劲上来了，脑子更加昏沉了，委屈巴巴的：“你让我洗澡的。”
许柠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还没等她耐下心来和这个迷糊虫解释清楚，外面的门铃被急促地按响了。
都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在这个点上门拜访？
许柠怀疑是小瑶有什么忘记交代了，又转身折回来了。
“你坐着，乖乖的别动，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她去开门，门外面的却不是小瑶，而是一张她即使长久不见，也不会在记忆中有丝毫模糊的脸。
“穆...穆教授，你怎么来了？”
看到许柠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穆清几不可见地呼了口气，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门框上，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小柠，你这两天有空吗？”
“这两天吗？”许柠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点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啊，这两天有个品牌的站台。”
“能把活动推掉吗？”
“怎么了？”许柠凝眉，脸上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她喜欢了穆清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最清楚不过他的脾气，正常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以这么冒犯的姿态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穆清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清隽干净的眉眼对上许柠的，斟酌着说道：“许老师...他现在身体不太好。”
“...”
许柠愣了一会儿：“他...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怎么会...”
“老师他毕竟年纪大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
她直愣愣地站在，眼睛里的光有点涣散，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当初她因为那件事情离家出走，和许恒松的关系闹得非常僵硬。年少轻狂的她一腔热血地扎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憋着一口气偏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不闯出点名堂就绝不回头。
好几年过去了，她都没有和家里有过任何的联系，既是不想，也是不敢。
她生怕自己一回头，一直以来憋着的那股劲儿就散了。
许恒松那么冷心冷情，一个站着就能活成亘古标本的人，也会有普通人生老病死的阶段吗？
许柠想笑，拉扯了一下嘴角，却发现僵硬得动弹不了。
“他...”许柠顿了一会儿，有点艰难地发问：“他提到了我吗？”
穆清眼睛里的光柔软了起来，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柠，老师他心中从来就没有气过你，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他很想你。”
许柠垂下了头，任由发丝瀑布般地荡下来，盖住她眼中的神色。
今晚的风可真冷啊，刁钻地寻找缝隙，从她的衣领里钻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臂上瞬间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半晌，她点了点头，把穆清领进来：“等我一下，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两个人刚刚走进客厅，四只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乖巧端坐在沙发上，面色酡红，衣衫不整的宋沛之身上。
许柠：...
气氛一时有点凝滞。
但是窒息是他们的，宋沛之只觉得自己身上烧得慌。
看到许柠进来，他选择性地忽略了一旁的穆清，眼睛里亮晶晶的，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姐姐，现在我要去洗澡了吗？”
刚刚萦绕在两人之间略称重的氛围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柠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好在穆清是个见过大市面的人，他瞬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从各种细节处发现了宋沛之的不对劲，他温和地冲许柠笑了笑，表示自己了解：“你先去收拾东西吧，我已经订好了票，这里你留着也不大方便，就交给我吧。”
许柠松了口气，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把宋沛之这个烫手山芋转交给了优秀的人民教师穆清。
她相信，一个能教好数学那么枯涩难懂知识的大学教授，必定也能教会一个酒鬼怎么去洗澡换衣服。
她进到房间把脸上的妆容卸了，匆匆地收拾好几件常穿的衣服，然后打电话给姜鹤，把未来几天的行程给推迟。一切处理妥当，拖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她发现两个男人也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宋沛之身上换了他平时在家里穿的家居服，头发还在滴水，软塌塌地垂在额头前面，显得无辜又娇嫩？
许柠知道“娇嫩”这个词用在一个男生身上可能不太妥当，但是天地良心，当她看到他被水蒸气蒸腾得白里透红的皮肤、湿漉漉的眼睫毛、红润莹亮的嘴唇的时候，这个词真的是立马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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