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珊讲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司婉蓉死的那个夜晚，她恰好回家取点东西。
卫珊平时和张世明住在另一个房子里，但隔三差五也会回家——新时代的小夫妻，很多都这样了。
张世明和母亲关系不好，连带着卫珊也和婆婆针锋相对——直到现在，她也不叫婆婆，而是直呼其名，足以可见她的态度。
司婉蓉住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那别墅区开发的比较早，是千禧年初的产物，环境、物业都不怎么样，路灯坏了都没人修，更别提监控摄像头了，根本不存在的。
在家门口，卫珊遇到了张世昌。
昏暗的灯光下，张世昌的神色看上去变幻不定。
“大哥？你怎么来这了？”卫珊一脸诧异。
“我来找司姨谈点事，但敲了半天的门，好像是不在家。”张世昌回答道。
“嗯，她偶尔会出去打麻将！大哥，我有钥匙，要不回家坐坐，然后我给她打电话。”卫珊立即说道。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改天再来拜访吧。”张世昌急匆匆离开了。
卫珊觉得他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一进门，就傻眼了。
司婉蓉躺在地上，两只眼往外凸着，脸上爆出无数青筋，舌头也全都吐了出来，脖子上有一圈肉眼可见的勒痕。
死了，绝对是死了！
嫁到这个家里，卫珊也耳濡目染了许多凶杀案，并不是单纯的小白兔，知道这事并不简单，当即转身出门，还小心翼翼地把指纹擦去。
出了门后，还能看到张世昌远去的背影，他的身边似乎有人随行，步履匆忙，走得极快。
“所以，你并没亲眼看见他杀人啊？”听到这里，我立刻问。
“肯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卫珊冷笑着。
站在卫珊的角度，怀疑张世昌没什么问题，毕竟他出现的时间的确太巧合了。
可，谁知道她这故事是真是假。
没有任何凭证，没准是她编出来的故事呢？
“刚案发时，警方怀疑是张世明干的，包括身边的人也都这么猜测……但张世明有不在场的证明，后来大家又觉得是你……”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胡说八道！”卫珊气鼓鼓道：“张世明和司婉蓉的关系确实不好，数次大打出手，但还没到杀人的地步，那可是他的亲妈！而我，虽然也经常说气话，好多次咒这老不死的赶紧归西，但我不可能真的去杀死她，第一我没这个胆子，第二也没这个能力……”
“那你觉得，张世昌有什么理由去杀司婉蓉？”我疑惑地问道。
“他是想让张世明心无旁骛地去竞争家族生意。”卫珊肯定地说。
“……你觉得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么？”我无语道。
“当然说得过去。”卫珊继续说道：“张世昌虽然掌握着张家大部分的生意，但那并不真正的属于他，因为老爷子还活着！只要老爷子一天不分家，这些生意就还是流动的，谁表现好，就归谁管……可想而知，张世昌肯定不满足，所以才希望张世明和他争，张世嘉、张晓雅最好也掺和进来，大家闹成一团乱麻，到时候老爷子不分家都不行了！但因为司婉蓉的阻拦，张世明迟迟不能进入战局，张世昌自然比谁都急，也就痛下杀手了……李虎，你相信我，真的是他干的！”
我有点头疼了。
司婉蓉的案子查到这里，我突然发现每一个人都有非得杀死她的理由！
明明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中年妇女，却被迫要卷入这样的旋涡中去。
这就是豪门的不幸么？
可我现在确实倾向于相信卫珊了。
原因有二。
第一，卫珊之前快被杀时，曾拿这事要挟张世昌，说明她真的认为张世昌是凶手；第二，张世昌的表现太奇怪了，卫珊提起这件事后，他不仅不辩解，反而催促常彪赶紧动手，真有一点急于杀人灭口的意思。
而在知道母亲的死和大哥有关时，张世明的焦急、愤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当然，倾向归倾向，并不能保证张世昌一定就是凶手。
说到底，卫珊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看我陷入沉思，卫珊又继续说：“这种事情，张世昌不会亲自动手的，他最多就是旁观、指导和监督！真正的凶手，八成就是那个常彪，他一贯喜欢用麻绳杀人，不信你去问问大家，谁都知道这件事情，被他勒死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卫珊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勒痕：“他怎么勒我的，你也看到了，手段老练吧？技术娴熟吧？你抓到他，肯定能问出真相，他手里的麻绳就是凶器！那天晚上，张世昌离开后，我还回头看了一眼，有个人影伴随在他左右，当时没看清楚，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常彪！”
卫珊说得言之凿凿。
虽然带有很大的主观性，但也确实是个方向和突破口。
常彪喜欢用麻绳杀人，而司婉蓉恰好是被麻绳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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