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可能都不用这玩意儿了，”赵老师笑着说，“碟片贵不说，还不方便携带，你们都用什么MP3，MP4这些，或者用手机，想听什么歌曲，随便从网上免费下载。
“但我觉得，那只是一种声音，根本不算音乐，如果想欣赏音乐，还得是CD机，也只能是CD机，以前的录音机也不好使，只有CD机才能听出音乐中的那种层次感。
“真真，你仔细听，用心感受，感受音乐中的每一个音符，别以为那些夹在主旋律当中的某个不和谐的音符可有可无，有时候，那可能才是这首曲子的灵魂。”
白真虽然还是一脸的不配合，但还是不由竖起了耳朵。
赵大夫抬头看了看白斌和白双：“你们先出去吧。”
白斌便和白双离开了房间，为了不打扰他们，索性走得远远的，走到院子外，兄弟俩肩并肩走在热火朝天搞建设的小镇上。
白斌比弟弟大七岁，因为年龄关系，两人很少真正地谈心，他总是一副严肃家长的样子，而弟弟总是一副乖巧的孩子的样子。
这时，白斌望着那些繁忙的工地，问道：“有没有什么理想，将来要做什么？”
“做买卖。”白双想都没想就说。
“哪方面的？”白斌感兴趣地问。
“我不知道。”白双说，“反正我要做一些有意义的工作。”
“做买卖很有意义吗？”
“至少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那个行业，可以自由发挥，而不是像个机器人一样由着别人操控。”说到这里，白双使用了一个当时的热梗，“我的人生我做主。”
白斌指指那些工地说：“现在建筑行业很热门，有没有兴趣。”
白双坚决地摇摇头：“没兴趣，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好奇怪，人们盖那么多的房子干什么？那么简单的工作，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愿意干？”
“简单吗？”
“不简单吗？不就是把一些简单的材料组装在一起吗？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一个人也能建造起一幢摩天大楼。”
“一个人也能建造起一幢摩天大楼。”这句话莫名震撼到了白斌，他轻轻地重复了一句，“好，好，非常不错！”
岁月无情又有情，它能毁灭一些东西，也能成就一些东西。
不经意间，这个从小只能做白真跟屁虫的弟弟已经长大了，他有了成熟的，甚至是独立的思想，尽管显得有点稚嫩。
白斌欣慰地搂着弟弟的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妹妹白真也曾让他欣慰过，可是忽然之间变成了那样，也许将来有一天，弟弟也会改变，也会变得不可理喻，但他不能放弃他们。
他们在成长的路上，难免坎坎坷坷，难免歪歪斜斜，他一定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修正他们前进的方向，助他们一臂之力。
两人回到家，赵大夫和白真已欣赏完了音乐，或者说已进行完了治疗，两人坐在床沿上，看着一册漫画书，白真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笑容。
看到白斌进来，赵老师站起来：“我有事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过来。”
白斌赶忙挽留：“赵大……老师，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
“不了，顾不上了。”赵大夫已向门口走去，“小白，这里能打上车吗？”
“我送你吧。”
两人开着车，走在去市区的路上，白斌问：“情况严重吗？”
“严重，也不严重。”赵大夫模棱两可地说。
“这，”白斌笑了笑，“赵老师你不妨直说吧，没事，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好。”赵大夫说，“说不严重，是因为她没什么大的心理问题，没有抑郁，也没有人格分裂。我和她做了几个心理测试的小游戏，还对她进行了一个简短的催眠，认为她的心理状态没问题，只是有点焦虑而已。这个时候有点焦虑也是正常的。”
“噢！”白斌松了口气，“可是我觉得她的症状很严重啊，谁的话她都听不进去，有时候简直像个疯子，我实在管不了她了！”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她的种种行为，大概率都是假装的。”
“假装？”白斌觉得不可思议，“每天晚上梦游也是假装吗？”
“对！”赵大夫点点头，“这点最假，哪有那么频繁的梦游啊？梦游没那么神秘，不像电影里说的那样，人可以在梦游状态下做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甚至能一夜走几十里的路浑然不知。当然也有极个别这样的案例，但大多数还是偶发事件，而且很短暂。梦游人被叫醒，也不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都是影视作品过度渲染。”
“可是，”白斌觉得好笑又可气，我每天半夜三更陪你给小镇巡逻，搞得身心俱疲，谁料竟是这样的结果，“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判断，大概率她是想逃避，不想参加中考，不想面对中考失利的结果。”
“对，她跟我提起过她要退学。”
但白斌还是不相信妹妹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恶作剧，已经不能用无聊来形容了，简直有点恶毒，几乎一个暑假，自己时时刻刻替她担心，她却把他耍得团团转，这得和他有多大的仇恨啊！
而且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她的学习恐怕再难以跟上了，考市一中是无望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白斌有点自欺欺人地说，“她被别人催眠了，行为不由自己控制。”
赵大夫呵呵笑道：“催眠术是一门很正规的科学，不是江湖骗术，也不是巫术，更不是给她大脑里植入了电脑晶片来控制她的言行。
“催眠术只是让她达到一种深度睡眠的状态，从面放松对外界的警惕，把自己潜意识里的想法和潜能量挖掘出来。
“它不可能控制别人的行为，除非被催眠者的潜意识里就想那么做。
“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个人被催眠了，就会听命催眠师的指挥，为做一切事，你信吗？如果真有那么大的功能，这门技术就该被禁止了。”
好吧，白斌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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