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汪洋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牛大虎的眼睛，只要对方的眼神出现一丝闪躲或者表情有所异常，他大概就能推断出对方跟杜家父子之间的关系了。
然而让陈汪洋有些意外的是，牛大虎闻言眼神非但没有丝毫的闪躲，而且还非常的坚定：
“报告县长，在进村之后，我和我们所的同志刚好就碰到了围攻您的那伙儿人，在我们的警告下，这些犯罪嫌疑人非但没有缴械投降，而且为首之人还企图用私藏的枪支袭击我们所的民警，在三次警告无效后，我和我的同事们果断开枪，当场击毙了打算开枪袭击我们的犯罪嫌疑人杜福全和另一个持刀砍伤我所民警王大辉的犯罪嫌疑人杜长明！其余人等随后缴械投降，已经被我所民警依法逮捕，目前正被集中看管在一处民宅中！”
什么？杜子腾的儿子和另一个人被当场击毙了？
牛大虎此言一出，康大年和田雪莲顿时大吃一惊：
这个派出所所长牛大虎行事居然如此果断？
居然一上来就击毙了两个？
陈汪洋倒还好，没有太吃惊，毕竟如果事实真像牛大虎说的一样，那么派出所的同志开枪击毙犯罪嫌疑人还真是一点毛病没有，甚至，他还应该为牛大虎“为民除害”的行为拍手叫好，甚至是嘉奖一番！
然而，事实真如牛大虎所说么？
既然杜福全有枪，还有开枪的勇气，那为什么在围攻自己和康大年的时候不把枪拿出来，反而在派出所的人面前把枪拿出来了？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么？
虽然陈汪洋对牛大虎的话有所怀疑，但是正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陈汪洋并不打算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牛大虎表示质疑：
“牛所长，你的工作效率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那么你开枪击毙犯罪嫌疑人的事就完全是合法合规的！但是你也是老警察了，规矩你应该懂，该走的调查流程还是得走一走的！希望你和你的同事们不要有怨言哟？”
开枪击毙犯罪嫌疑人后要面临堪称严苛的内部调查，这正是华夏警察不到紧急关头都不愿意开枪的原因之一，
这个道理牛大虎这个老警察当然懂，闻言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请县长放心，正如您所说，我也是老警察了，规矩我懂，反正我和我们所的同志身正不怕影子斜，查就是了！相信组织上会给我们一个公平公正的结论的！”
看到牛大虎无懈可击的表现，就连一上来就不信任他的陈汪洋此时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先入为主的主观性错误了：
难道这个牛大虎还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
杜家父子横行乡里多年的事，牛大虎真的是被蒙在鼓里的？
想到还活着的杜子腾，陈汪洋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嗨，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杜子腾的儿子虽然死了，但是杜子腾还在，牛大虎跟他们父子到底有没有瓜葛，审一审杜子腾不就全清楚了么？
想到这里，陈汪洋微微一笑，拍了拍牛大虎的肩膀道：
“好，说的好！咱们共产党员就是要这有这样的觉悟，永远要相信组织和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永远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同时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这句话，算是陈汪洋对牛大虎的最后一次试探，他很希望能从牛大虎的眼中解读出对方对自己这句话的真实想法，
然而让陈汪洋失望的是，这个牛大虎也不知道是真的心底无私天地宽，还是演技实在太高超了，总之他从对方的眼神中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跟在山安县的时候不同，来到川省的陈汪洋的“先知先觉”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的作用——毕竟上一世的他跟眼前这些人压根没有任何交集，又哪里来的先知先觉？
所以，在踏上川省土地的那一刻起，陈汪洋所面临的挑战和压力跟在山安县的时候比起来，已经是几何倍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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