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专业跟之前的经历倒是挺对口的。”刘主管点了点头，“不过我们这里不是特别大的企业，不知道你能不能做长了呀！”
“咱们主要是做什么的呀？”宋思明并没有去接刘主管的话茬，而是反问道。
“我们主要是做苯氧乙酸，一种药物中间体，一些专业的术语我也不是特别的懂。”刘主管淡淡的笑了笑。
“我闻着味道挺重的，污染是不是也很严重呀！”宋思明又继续问道。
“怎么说呢，这个要看政策了。”刘主管答非所问道。
“看政策？”宋思明有些懵，“这种事怎么跟政策扯到一块去了呢？”
“如果是在长江以南，基本上没有我们这种企业生存的空间，所以我们才会来到北方。”刘主管抬眼看了一眼宋思明。
宋思明点了点头，“我明白。”
对于这种事，宋思明是绝对明白的，毕竟索利莱集团就是他招商引资来的项目。
同样也是在南方环保政策的压力下无法正常经营，才会转移到长江以北。
“如果你想应聘办公室主任，说实话需要有一些人脉的，毕竟现在全国都在大力严查环保安全，高新区的环保安全部门熟吗？”刘主管问道。
宋思明苦笑了一声，“还行吧，基本上也都认识。”
“那你，那你人脉还挺广的。”刘主管有些诧异。
“对，县委县政府也都有些熟人，”宋思明表情变得略微正式一些，“刘主管，能不能带我去工厂参观一下，其他的我倒都能接受，主要是我这个人比较敏感，主要想尝试一下能不能适应这个味道。”
“可以的。”刘主管边说边站了起来，“我刚来的时候也感觉有些刺鼻，时间长了甚至还会头晕，不过慢慢的也就都习惯了。”
宋思明抬头看了一眼刘主管，她也就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脸上化着淡妆，虽没有让人特别惊艳的感觉，但看着倒也有一些气质。
“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宋思明问道。
“哦，我叫刘思雨。”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生产区，因为对索利莱的厂区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那种超高标准化的车间禁锢在了宋思明的脑子里。
当看到这些如同土作坊一般搭建起来的简易车间后，宋思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刚进工厂时的那种刺鼻味道越来越浓，甚至已经不单单只是嗅觉体验了，宋思明甚至都能看到车间里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想必这就是味道的来源。
“咱们就只有这四个车间吗？”宋思明往里看去，只有并排4个用彩钢瓦搭建的车间。
“对，那边还有一个污水处理车间。”刘思雨指了指她的左手边。
随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整个污水处理车间要比生产车间还要简陋，而且大门紧闭，不知道里面在搞些什么。
“难不成还真处理吗？”宋思明突然狡诈的问道。
刘思雨噗嗤一笑，“这就是生产跟技术方面关心的了，不是我们涉及的内容。”
虽然刘思雨回答的没有什么漏洞，但其实也是在告诉宋思明，这个污水处理就是一个摆设。
“刘主管，说实话我真的不能适应这个味道，这样吧，咱们添加一个微信，我回去再考虑一下。”
车间里散发的味道越来越浓密，宋思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眼睛也好像受到了攻击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
“那好吧。”刘思雨掏出手机。
两人互换了微信，然后又各自备注好对方的姓名，宋思明跟刘思雨道别。
出了康龙新材料有限公司，空气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刚才刺鼻辣眼感消失了。
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在康龙新材料旁边出现了另外一个招牌，叫灵越化工，灵越化工的对面是瑞鑫氯碱化工。
每个化工厂的原材料以及产成品都各不相同，所以途经一家就会有不同的味道，宋思明走到园区尽头，整个人也体验了十几种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嗅觉盛宴。
“好家伙，在这里待上一个小时，我估摸着要短命一年。”宋思明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又揉搓了下鼻子。
化工园区的另外一端连接着高新区的几个居住小区，不过因为污染比较严重的缘故，小区的年轻人都已经去到灵阳县城买房子。
小区看上去非常破败，沿街的门头房有差不多一半写着吉房出租的字样，而另外的一半看上去也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宋思明走进一家超市，老板正在玩手机。
“老板，给拿盒玉溪。”宋思明轻轻敲了下门。
“23。”老板头都没抬，把烟递了过来。
扫了收款码现金也到账之后，宋思明香烟拆开递给老板一支，“老板，我是从外地来的，你们这里的怎么味道这么大呀。”
烟是一种很好的交际品，老板放下手机接过烟，嘴也咧到了后脑勺，“俺们这是国家级的化工产业园区，现在这味道还是小的，你等下雨的时候再来闻闻，那感觉，嘿嘿。”
“就没人管吗？”宋思明又继续问道。
“谁管？当官的可全指望着他们提供税收呢，灵阳县又没有什么大型企业，当官的又不是没有鼻子，月月都有大领导来视察，也没见有什么反应。”老板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唉，这个小区挺大的，怎么看着住的人这么少。”宋思明察觉出了老板的无奈，于是又问了别的问。
“就这个味道，说难听点，我也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要不然我早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在这里住的久了，那是什么样的病都能得。”老板继续发牢骚道。
“是呀，确实是个大问题。”宋思明皱紧了眉头重重的吸了口烟。
“再有个20年，等我们这批人死没了，这里就是鬼城了，附近这十几个小区，你连个小娃都看不到，谁敢把孩子送到这儿来住？哼。”老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表情变得极度落寞。
宋思明将烟头重重的拿脚踩灭，“慢慢来吧，总会是有所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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