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庄择今哭的动静更大了，叫人头疼。
听着他的茶言茶语，林烟下意识好奇他真哭还是假哭，流了多少泪。
手自动抬起，摸黑探向抽泣声的来源。
先摸到庄择今硬挺的眉骨，往下触及大片湿润，好吧，看样子确实很伤心。
也才刚转出重症监护室，怕他真哭出好歹，林烟容忍了绿茶发言，顺着庄择今的话，“我不会上当，你别哭了，别刚出icu又进去。”
柔嫩指尖停留在泪湿的眼尾，触感清晰。
庄择今顺势抓住。
大手包小手，他将林烟的手按在自己脸颊，沾了林烟满手滑腻湿漉。
两次经验下来他发现了。
对付林烟，说多少好话，怎么哀求，都不如哭一哭好使，她的两次心软，都是因为他流了泪。
庄择今气自己到现在才拿捏住林烟的这一个命门，白白错过多少机会，他半祈求半撒娇地说：“它们有自己的想法，你说选我，它们就不流了。”
林烟也意识到自己的毛病。
她似乎天生见不得人哭。
易隋哭了，明知道一旦暴露迎接她的将是冰冷的铁牢，也不顾一切设计除掉季清楠的孩子。
想还给易隋自由，为此甘愿付出自己的自由。
面前的男人哭了，她心软了一次、两次。
本来要离婚，他一哭，鬼使神差就答应暂时不离。
哪怕匕首插进他的心脏，察觉到自己对他仍旧牵挂，即使清楚他可能会因为治疗不及时丧命，她也没想回头。可他哭了！哭着说他是庄择今，她动摇了，就那么应了他。
心硬如她，居然见不得人哭，说出来都可笑。
不过，之前答应和好是为男人的眼泪动容，但此刻，倾听了男人的真情剖白，她发自内心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那几年陈野伤害她。
然而细细琢磨，当她真正遇到过不去的难关，只要她求，他没有一次推辞。
也许，相比他的偏执，更错的是时机。
陈野在她最反感男性靠近的敏感年纪发现自己喜欢上她，而她的情窦初开，遇见的是易隋。
时机让她和陈野反目。
时机又把她送到化名为庄择今的他身边，兜兜转转还是成为他的妻子。
“老婆，说你选我。”庄择今继续哭着恳求。
林烟的心彻底软了。
她反问：“不选你，我躺这里干什么？”
“说嘛，说你选我。”庄择今执拗地重复，又挤出一泡眼泪。
林烟手心湿哒哒的。
被眼泪打湿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她话锋一转，说了句，“我不想每天起来思考我的丈夫能不能活过今天，会不会被人突然杀死。”
她一语双关，既指庄家的阴暗面，更指陈野的刀口舔血。
关于这件事，她不说，庄择今也是要向她汇报的。
“不会的。”庄择今说，“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打打杀杀的事情，以后我都不做了。”
“庄家的灰色产业源头在三房，这几个月我没去找你，就是在处理这些事，大头已经全部清理完，庄家以后只做干干净净的生意。”
“你看见的门外那些雇佣兵，今后他们的职责仅仅是保护庄家的合法生意不被污染。”
“没有了三房的支撑，大房二房成不了气候，最后只能跟着三房转型…时间问题！但也不会太久，三房和陈家同时施压，他们坚持不了一年。”
“至于陈野——”
“黑青帮早就连灰都不剩了，现在是四九商会，里面的会员都是正经生意人。”
“你相信我，我说到一定做到。”
林烟小声应，“嗯。”
陈野或庄择今，都是言出必行的人，是她的丈夫，她当然愿意相信。
如果他硬要骗她，到时候再说吧。
“那你，可以说选我，说选庄择今，不选易隋吗？”
庄择今固执地追问，泪又出来了。
刚才说那一大串时他选择性停止了哭泣，正事儿说完到了讨要承诺的环节，结束中途休息的眼泪必须重新工作起来。
在和易隋的比较中，他极度缺乏自信的表现让林烟触动，她终于肯满足他，明明白白说：“我选你，选庄择今，选我的丈夫。”
听到林烟亲口承诺，庄择今不安的心得到慰藉，暂时放心一丝丝。
“你亲我一下。”他趁热打铁提要求。
怕林烟不同意，立刻补充一句，“亲脸，就亲一下，就一下。”
此刻的林烟，对他的宽容度达到了顶点，亲嘴唇或许担心他心跳过快，亲脸就没有这个担忧。
怕太黑亲错地方，林烟抬手按亮床头的小壁灯。
浅淡柔光扑打在脸，鼻息相融，她看清了庄择今的脸，被男人通红的眼专注凝望，她的心跳重重停顿，又飞快鼓动。
庄择今止住泪。
她要亲他了，别叫她吃一嘴咸。
他喜欢舔她的泪，她不一定喜欢，没有取得绝对的胜利，还是低调一些。
庄择今一眨不眨望着林烟，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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