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缄默。
太康帝刚想教导他凡事不可早下定论，外面有小太监跑到德海耳前耳语了片刻。
德海听完上前回禀：“皇上，宣王来了。”
“呵，刚说他沉得住气怎么又来了，”太康帝想看看江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德海把江徇叫进来。
江徇来的晚，耐不住太医瞧治太康帝费了很久的时间，已经是午后了，其他亲王皇子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饭。
好不容易把太康帝守醒了，除了太子他们一个人都见不到。
尽管德海已经让他们离开了，可这么多人里总有抱着侥幸觉得自己多等一会儿就可以进去的。
谁都不想让别人比下去，暗暗的较着劲不走，偏偏最晚来的江徇被喊了进去。
淑妃确实没有通知江徇进宫，本想让江徽多被太康帝见见，如今进不去她拉着江徽到江徇跟前低声。
“你弟弟来前午饭都没吃，等了这么久人都发昏了，你弟弟心里急不如带他一块进去看看。”
江徇温和笑笑：“十弟若饿的发昏该去吃顿饱饭，若因为等父皇而昏倒，母妃更该将弟弟妥善劝走。”
“不然十弟昏倒在父皇殿前，岂不是折寿之举，当然十弟为父皇牺牲至此儿臣当兄长的甚是感动不如。”
折谁的寿不用细说，太医根本没有把太康帝的详细病症说给宫妃听。
整个殿前嫔妃和皇子们为了显摆自己的关心，不停的嘴中念念有词求哪路神仙的都有，谁知不怀好意的人许了什么诺。
淑妃真害怕有过路的神仙勾阳寿，让人扶着江徽先回淑和宫吃顿饱饭。
走前淑妃深深看了江徇一眼，想张嘴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最后只有一句叮嘱。
“徇儿，你父皇愿意见你是青睐，好好问问你父皇的身子。”
江徇还是第一次从淑妃这听到一个作为母亲的夸赞和交代，想仔细瞧瞧母妃眼中殷殷叮嘱的神色，却发现母妃的目光不知何时又落在了江徽身上。
他敛了敛眼睫，好像心中的一点涟漪刚泛开了一个圈就没有波澜了。
“多谢母妃交代。”
拱过手后，越过淑妃信步走进了殿内。
太康帝一碗药已经喝完了，江徇进到殿中请了安后太康帝一直没让他起身。
只意味深长的笑笑道：“你可比别人来的晚。”
江徇更加谦卑：“父皇恕罪，儿臣向来没听说父皇的身子不好，又无宫中通传并没想到父皇的身子会病这么严重。”
“儿臣来迟，望父皇恕罪。”
江徇这么一陈情倒把太康帝心中说的舒服了许多，至少不是所有儿子都觉得他这把年纪病一场，命就交代了。
语气缓和了许多：“既然没有通传那你现在怎么又来了。”
江徇：“儿臣侧妃最近的胎都是王太医照看的，今日到了王太医替侧妃把脉的日子。”
“她怀着孩子辛苦，今日晕吐了几回，王太医医术非一般人可比，儿臣不敢贸然改换太医乱了王太医之前的诊治。”
“所以便又来问问王太医可忙好了父皇这边的事，不想王太医一直没空这才得知父皇身子这么严重，心中不安便想来拜见父皇。”
这样一提太康帝可不是想到了苏柒柒那胎祥瑞，又想到了战上初露锋芒的苏槐，前阵子让他开心的很，所以钦点了王太医给苏柒柒保胎。
皇家的人哪个心思简单，太康帝不信他的儿子里有心思赤诚的，他将他们当孩子同时也当臣子。
江徇最让他琢磨不透，本以为因一场病，看清了江徇这个貌似最省心的儿子真面目，忽然又发现自己才早下了定论。
儿子巴巴更紧张的居然是他那个侧妃，要不是王太医一直不去宣王府，这老六还真一直认为他轻病。
平心气和想想江徇还真是这种遇事不惊的性子，旁人都是让他那些妃嫔喊来的，淑妃光惦记江徽，宫中又没人发丧似的往各府跑。
不来才是他的作风。
“起来吧，父皇病一场病糊涂了，外面你那些兄长弟弟们守的让朕烦躁，将你想歪了。”
“走时把王太医带回去吧，朕那个祥瑞孙儿可不能出事，你那侧妃也辛苦了。”
“朕看她那兄长有出息，未来她当你宣王府女主人也使得。”
可能真是他病糊涂了，太康帝对江徇今天的怀疑有些内疚，从刚才的言语中他大致能瞧出江徇对他那侧妃的在意。
他看开了，既然江徇一时半会不能有匹配的世家女为妻，苏氏有不短的时间陪着他，二人生出的情谊远非日后江徇再娶的正妻。
等日后江徇的命格过了，他想抬苏氏便抬吧，这里是他给江徇的一个口风，不用顾忌他不同意。
江徇当然能听出太康帝的话外意思，尽管他认定了苏柒柒想为她一步步谋划，但今日就能走到这步他很开心。
拜谢道：“多谢父皇恩典。”
“赶紧带着王太医回府吧，”太康帝有意催他。
江徇不再逗留，又拜谢了一次才离去。
“父皇，六弟还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方才对于父皇向六弟的循循质问，他悬着心，生怕六弟真有隐藏的心思，又怕六弟被父皇误会。
眼下这个结果说明六弟根本没那么多心思。
“老六到真是得朕心，”太康帝还真心实意有点遗憾，若是江徇被他从小亲自像教太子一样教到大，说不定会比太子更适合东宫。
他有点后悔打太子一出生就册立他，造成他地位独特，尤其是没了废后和顺王的威胁后，让他连居安思危的警惕都少了。
不过他也不想白白放弃太子，总是他付出心血的孩子。
“朕这几天歇歇，你常来御书房好好的帮朕批折子。”
“是，”太子。
……
太康帝是吃了术士炼的丹才出了大事，古往今来又有多少皇帝是死在吃丹上，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好外泄的事。
于是仅除了太子和太医，还有御书房中贴身照顾太康帝的宦侍，谁都不知道是太康帝吃丹吃出了问题，以为是太康帝真的老了。
太子频频出入御书房处理政务，引得各方人心中着急，云贵妃那边的人已经到了军营寻牧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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