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你还好吗？！”
一只灰色大老鼠摇摇摆摆，跌跌撞撞的朝老余扑了过来，他就是老余堂口的仙家，多年前在杨家帮忙挡鬼的一员。
瞧他这样子，附体上老余和蛟龙拼命时，是有伤了神的。
杨万里虽然没见过这老鼠，但听声音也明白，这就是那日饭桌上上了老余的灰家精灵。
老鼠和杨万里众人全都围住老余的时候，那几个和尚走向了逐渐溃散中的蛟龙，其中一个老和尚手中还撑着一把雨伞。
老余听着耳边一声声叫喊，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听不清了。”
巧了，正好耳朵里有血涌出来，配合他的话。
“你没事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赵老道焦急的说完，赶紧拍打扶着自己的儿子，“我站得稳，背着你余爷，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赵盾听话的赶紧松开了赵老道，去扶老余，但老余却是摆手拒绝，“别动我！我身上太疼，骨头都断了，活不了了，老道，你帮我安排后事。”
他说的很用力，声音却很小，很抖。
“你妈的，你非得逞强！道术是你能随便能请的吗？！”灰老鼠带着哭腔埋怨，眼睛里竟也人性的掉出了眼泪。
“老仙儿，本来我就寿数将近，用一条老命，换一方平安，换你以后有供奉，值了。”
老余撑着一口气说完之后，倒了会儿气，才开始继续开口，他开始交代起了身后事。
“我存折在我西屋大衣柜里面，密码……”
“拿出来，给我们村修条像样的路，下雨就没那么多泥了……”
众人仔细听着，不管他说啥全都满口答应。
杨万里这边哀伤一片的时候，那队和尚围住了已经变得一米来长的蛟龙。
伞，替它撑住了阳光。
悟崖这才好受一些。
“兴龙寺不肖后辈，见过我寺首座大僧。”为首的老和尚恭敬的施礼，其他和尚赶紧跟上。
当下，除了老和尚神态还算自然，其他几位都是有些畏惧，慌张。
悟崖心神震动，虽然他被镇压了，但意识时不时的会醒来，观察下这块土地。他是知道时间流逝，时过境迁的。
所以，他很难以置信的问：“你……你们还认我是兴龙寺的首座？？你们这些小辈可知我干了什么？”
老和尚认真回答：“庙志有记，您毁了寺庙，送走了二十七个同门，还伤走了数百唐兵，和薛仁贵将军大战许久。”
“那你还敢叫我这个凶手为首座？！”悟崖很不理解。
“首座，您可知道当年那二十七个同门前辈，为什么没有一个往外逃的吗？”
老和尚这一问，让悟崖瞬间想起，当年他大开杀戒时，那二十七个师兄弟们确实没一个逃的，这让他忍不住发问，“为什么？”
“因为那是避不开的劫。”
老和尚无奈的叹了一声，“当年，寺内很多同门都知道您不是人，老方丈早已算出，兴龙寺会因您有一遭劫难。即便让您接了老方丈的位也避不开，劫难可大可小，全在于您。”
“那二十七位同门，都是寺内核心人员，他们注定逃不掉。所以他们没有逃，算是应劫。”
“即便我接了师父的位置……也避不开……为什么？！！”悟崖激动的扬起了龙头，想要离说话的老和尚更近一些。
老和尚耐心的开解，“老方丈一早就和那二十七个同门说，您虽与佛有缘，但缘分不深，您修的是精灵道，有自己的路要走，只是路过佛门。”
“精灵心思不同人类，没有修到大成时，性情不稳，比较偏执。容易走极端，容易癫狂，癫狂也就会导致修行失败。”
“那日老方丈坐化前想告诉您，您不是人，你有自己的道要走，而不是留在佛门，只可惜话没说完就去了，而其他人想和你说已经晚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悟崖震惊到无以复加，如果这是真的，他恨不得刚才的雷直接把他劈碎掉。
恨了那么多年的师父，佛门……
到头来，只是自己执念太过，作茧自缚？
“庙志尚在，虽然年头太久，记录不全，但也能从中看出原委，首座可查阅。”
说着，老和尚蹲了下来，和挺起头来悟崖认真对视，“如果那一日，首座没有大开杀戒，或是破了杀戒后放下屠刀，都会有新的开始。”
“只可惜……您选择了最坏的一条路，大开杀戒后，还要攻击天子。”
悟崖心里犹如毁天灭地般的难受，沉默了一会儿，他虚弱倒地，毫无生念的说：“把伞拿开，让我去吧。”
老和尚并没有听话，而是开始了劝说：“首座，我佛慈悲，回头是岸，既已明悟，何必白白浪费生命。”
“刚才上苍给了您那么严重的惩戒，却没有让您魂飞魄散，您不该珍惜机会吗？”
“我还有何颜面回头……今天又害无辜。”得知真相的悟崖，像个无助可怜人，像个断了生念的可怜人。
连连叹气，天性使然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他注意到了这队和尚里最小的，最紧张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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