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沉月提了提水壶，沉甸甸的，又拿起桌上的马蹄杯，倒了一杯茶水，两三口就喝完。
她这才看向陪她来的宫女，出声问道：“你叫梨香？”
梨香显然有些吃惊，点点头。
元沉月坐了下来：“你是胡焱的人。”
梨香先是平静的眼神缓缓变得锐利，她看起来无邪稚嫩的脸也变得沉稳严肃起来。
既然摊开了身份，梨香放下包袱，走到元沉月身边，俯下身小声说道：“公子交代，入了夜便有人来接替您。”
“好。”
元沉月应下，胡焱既安排了，那便就此走吧，她问：“是谁来替我？”
梨香道：“是青青。”
青青是青朴院中伺候元沉月的侍女。
元沉月拉了梨香一起坐下说话，看着她稚嫩的脸，想起上次见她时，伤痕累累的样子，不免生出怜惜来：“你上次的伤，可有好全了？”
梨香不免怔住，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后腰，话里却没有一丝稚气和委屈：“都好了，有公子的药，好得快。”
沉稳的好似一个大人。
入了夜，寺院里静悄悄的。
除了高挂的圆月有些缺了一点，空气中不论是树木的气息，还是晃动的微风，都圆满的刚刚好。
叶菁不知从哪里出来，悄无声息就来到门口。
有梨香的接头，两人很快就现身在房中。
“元小姐。”
叶菁一身夜行衣，飒飒英姿，“时候不早了，过来吧。”
叶菁说完拉过身后一人上前来，那人掀开面纱，露出了元沉月七八分相似的脸来。
元沉月还是受到了震撼：“你的脸？”
叶菁拉着青青过来，和元沉月面对面，不禁称赞：“俞神医的易容之术就是好，足有七分像。”
元沉月不免称奇，内心的震撼不小，青青的一颦一笑都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像在照镜子。
青青柔声道：“元小姐，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在叶菁的一路保护下，元沉月与她顺利的离开了寺院，又走了一段路，在大片树荫下，叶菁口哨一吹，就有一匹马从树荫中跑了出来。
两人上了马，一路往大都狂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才听见叶菁吁的一声，马儿停下。
“到了。”
元沉月松开手，有些发酸发麻，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是天要亮了前的灰蓝色。
叶菁扶着她下了马，又去敲门，门吱呀一声，英儿喜出望外的迎了出来。
“小姐，快进去吧。”
门又关上了，院子外一片安静。
天也渐渐亮了，在青朴院在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流，那里还有一座雅致清新的竹屋，胡焱在那里修了一个秋千架。
日光照在绿莹莹的草地上，又照得溪面上波光粼粼，平和又安宁。
胡焱从青朴院把元沉月带到这里。
元沉月看着溪流，不发一语。
胡焱为她撑着伞，沉默许久后先开口：“我也做梦一个梦，梦里我苦练功夫，只是去替别人杀人，一路下来打打杀杀险些丧命。再是破格被人收为义子，也只是表面功夫。后来又有人找到我，告诉我的身世，给了我使命，要我为国尽忠。可我有私心，我不愿走，在一次重阳宴上，被心思叵测的人发现我对你有意，借着一个谎言与我套近乎，我一时大意，就喝下别人递来的酒。”
元沉月怒目而视，眼里有恨意，更有委屈。
胡焱继续道：“一夜过后，那边的人找了个理由，把我骗了回去。回东胡后，两国就开战了，这一战打了一年，最后，。”
胡焱说不下去了，他不敢说，每次回想他的心都十足愧悔，撕心裂肺。
元沉月目光幽幽，替他续了下去：“最后，你们赢了。我死了，还死得很惨，是不是？”
胡焱心痛不已，眼里的心疼溢于言表，他忏悔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元沉月盯着他看，见他这般模样不似有假，其实她对胡焱的恨意已经消减了许多。
只是重新揭开伤疤，还是有痛楚。
她想起前世她死了之后，再睁眼时就在元家，她十五岁那年。
她看着还在愧悔的胡焱，打断他问道：“你死于哪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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