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云蘅！”
那是一尘大师和青冥的声音，他们一听到云蘅在边城的消息，立刻就带着人马日夜兼程的赶来支援了。
只是大雪封住了来路，紧赶慢赶之下，也才在今日赶到。
两个人也没有想到，他们在快马加鞭的情况下，居然还是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被万箭穿心。
沈如歌的速度比起两人来还是稍慢了些，等她看清战场上的情况时，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漫天大雪下，寒风凛冽吹动着烧焦的旗帜，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尸横遍野。
那位少年血染战袍，万箭穿心，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的枪身，正是那柄陪他经历了几天几夜风雪的红缨长枪，此刻正支撑着他的身体，让他能够屹立不倒。
看到齐国军队赶来支援，燕国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继续进攻这个想法。
虽然砍下敌方首领头颅，有利于提高士兵士气，但接下来可能就要面对两国的联手，那对于燕国来说，也是不小的压力。
燕国的军队已经开始在陆续撤离，但几人都没有空去关心这个，他们只是想尽快的赶到那个人的身边。
“云蘅？”
青冥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像是怕打扰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只是这个人却没有丝毫回应。
一尘大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探云蘅的鼻息，见青冥用希冀的目光望过来，他轻微的摇了摇头。
他们终究还是来迟了…
一尘大师抬起手想要将云蘅的双目合上，却发现怎么也合不上。
沈如歌快步走上前来，想要尝试一番，结果还是同样的合不上双眼。
“他大概是想等将军大人回来吧…”
青冥想要把他的师弟移动一下，总不能让他一直杵在这里，却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仿佛这个人就这么被钉在了原地一般。
青冥跪伏在地，用拳头使劲的砸了一下地面，面容充满了肃杀之气，最终却也只能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该死的！”
一尘大师直接在雪地上席地而坐，为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诵经超度。
而在燕国境内，几匹快马正在林中飞速疾驰，为首的人不停的用鞭子抽打着马的屁股，只为了快一点，再快一点。
疾驰的身影宛若一阵旋风掠过，带起了树枝上无数飞雪。
“将军，你要多保重身体！”
侍卫目露担忧的看着前方的身影，将军大人本就受了伤，后又带伤偷袭敌军，现在又强行日夜兼程的赶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
他们已经连续赶路好几天了，就算是人能撑得住，马儿也快撑不住了。
江南的面色此刻苍白如纸，心里的不安也正在逐步扩大，他不敢停下前进的脚步，仿佛身后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随时准备着吞噬掉他。
“嘶…”
江南从极速前行的马背上摔了下来，他从来没有想到马儿竟然竭力奔驰而死了。
那一刻巨大的恐慌笼罩在他的心头，江南感觉自己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
他来不及多想，也不愿意深想，只是从侍卫的手里抢过另一匹马，沉默的继续赶路。
见此情形，侍卫们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抓紧了缰绳跟了上去。
为了不与燕国大军撞上，江南选的的路都是极为难走的林间小道，再加上大雪等复杂的情况，等他们赶到边城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漫天的飞雪，加上滚滚黄烟，一望无际的边城战场上，仿若人间炼狱，触目所及之处皆是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时不时就有几只秃鹫落在尸骸之中，片刻后又飞向那高耸的云端。
江南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站着的人群中确实是没有燕国军队的人马了，正在他犹豫不决时，沈如歌抬起头正巧发现了他。
沈如歌还想着问问这人，知不知道镇远大将军去了哪里时，江南的目光就扫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他浑身一颤，当下再也顾不得许多，跌跌撞撞的就朝着那个人跑去。
青冥想要拦住江南，却被沈如歌横刀打断了。
“他在等他，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对峙了几秒后，青冥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人死不能复生，他或许应该尊重那个人的选择…
江南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苍白的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晚晚…”
只是这句话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了。
江南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个人的脸颊，仔细的将干涸成冰的血迹擦去，又将头顶上，肩上的积雪扫去，再将那双黯淡无光的血色眸子轻轻地合上。
“晚晚，你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江南并不理会旁边的窃窃私语，他只觉得那些箭真的好碍事，让他都没有办法抱抱晚晚，给他取暖了。
晚晚他一定是又冷又疼，才会不理自己的…
江南轻声细语的对着面前不会回应他的人说道，“晚晚，忍一忍，马上就不痛了。”
江南将晚晚身体里那些箭矢一一取了出来，大概是时间有些久了，所以并没有血液流出。
他将人搂进怀里，又取下身上的大衣披在晚晚的身上，最后将人抱起朝城门走去。
“你看，他真的是在等他唉！”
沈如歌撞了撞青冥的肩，示意他去看那两个人。
青冥自然是看到了这副景象，他的眼里闪过了不甘心，却也没有去打扰那两个人，只是默默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沈如歌见状没有跟上去，只是默默地陪着一尘大师。
其实边城已经没有守城的士兵了，还是几个胆子大的百姓，偷偷上了城墙看了眼外面的情况。
虽然他们想要为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们收尸，而且燕国的军队也已经撤离，但外面还有齐国的军队，他们也不敢拿命去赌那些人的善与恶。
“是将军大人回来了！”
一个眼尖的人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的将军大人，这一刻他们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刻跑下城楼去给将军大人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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