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笔录毫无悬念，对方一口咬定是柯道长，他们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全部记录下来。
五分钟过后，余乐风也从审讯室内走了出来，从楼上就能看到在广场站着不动的耿直，他不由叹了口气。
这时朝瑶也推开门走了出来，他立即问道：“对于刚刚的口供你怎么看？”
许久后，他喃喃自语地又说了一句：“难道真的是柯道长？”
其实他对柯道长的了解并不深，最初是以为柯道长是真凶，因此对他感观不好。等后来知道原来还有另外一个同样装扮的人，而那个才是真正的幕后者，他对柯道长有过些许歉意。再之后他因为跟踪清源道长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他内心反而变得担忧。
“这人不诚信，之前就骗过我们说药物是他从别人手中买的，但经过我们调查却是他自己炼制的。而且他也服用了这种药物，保不齐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而胡编乱造。”朝瑶理性地分析，其实她更加确信的原因是柯道长目前还下落不明，他又怎么可能出来教唆犯罪？
余乐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是一个诚实的证人，我已经派人在他所住的酒店客房再次搜证了，一个环境证供胜过他一百句假口供。”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楼下，对那个呆瓜努努嘴道：“你是他小师叔，你去劝劝吧！别让他钻牛角尖，没有意义。”
朝瑶看了一眼在楼下站军姿的傻大个，啼笑皆非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去跟他说。”
楼下，耿直感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头也不回地说道：“小叔叔你不用劝我，我绝不相信我师父会做这种事。”
“你不相信？”朝瑶笑得别有深意，“你确定他真的没做过吗？”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次跟随余乐风去现场，耿直抵达的时候出现了几只乌鸦，当时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现场那具几年前的尸体散发的阴气引来的，现在想来那极有可能是耿直去找柯道长，而柯道长去过最新的凶案现场，这才引来的乌鸦围观。
耿直顿时哑口无言，有些话他无法昧着良心说，更何况他修道人的身份，更不能违背本心，最初柯道长的确做了一些错事，但他知道错了以后一直在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
但错了就是错了，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他的沉默无疑是肯定了朝瑶心中的猜测，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说道：“现在你师父下落不明，无论他是不是教唆者，我们首先要找到他，你说对吗？”
两人的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半晌后耿直点头算赞同他的话，“嗯，小师叔，我明白，在找到师父问清真相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不要将利于你师父的局面搅和了。”
眼看着朝瑶摇离开，耿直只觉心里又恐慌起来，“小师叔！”
“你有没有查到我师父的线索？”
朝瑶转过身，双眸直勾勾地凝视着他，从他的表情上似乎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不由想到那封柯道长留下的信件，目光也随之变得锐利起来。
“你有什么线索？”
耿直犹豫不决，踌躇了好久终是忍不住地坦白说出，“小师叔，其实师父在失踪前曾经怀疑过一个人。”
“是谁？”朝瑶心头一跳，面上却故作镇定地问道：“是谁？”
“是青城道观的前馆长，也就是你的师父，清风道长。”耿直的声音异常沉重，说话间一直在观察朝瑶的反应。
朝瑶双拳紧握，面不改色的否定，“不可能，师父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而出关后都会给诸弟子传授心得，不可能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小师叔，可是师伯已经活到一百三十岁了。”
“那是因为师父的觉悟高，而且师父常做善事，种善因得善果，长寿就是师父得到的善果。”
所谓天道好轮回，积善成德才是修炼之人的正道，就连她也不外如是，帮人算命看相破解灾难不仅仅是因为她需要钱捐款，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需要给自己积阴德，这样才能化解开她棺材子的命格，避免本身释放的阴气招来她无法对抗的厉鬼，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可是行善的极致对立面也会有这种效果，难道你没注意到师伯的面相越来越年轻了吗？而且之前那几宗案子，明显背后的人要借命，这也是……”耿直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自己的言语犀利刺激到朝瑶，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朝瑶脑中划过上次见师父的场景，那张脸的确越来越年轻化，“你想多了，这两件事没有必然联系。”
耿直欲言又止，在朝瑶压迫的注视下无奈地低下头，“但愿我们猜错了。”
“嗯，不要胡思乱想，关注当下的案子即可。”
“小师叔，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没有。”
朝瑶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毫不留情地将人赶了回去。
只是当天独自行走在街道上，正午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是冰冷刺骨，犹如她此刻的心情，看不到一丝光明。
当天晚上，余乐风给朝瑶打去了电话。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声纹比对的结果出来了。”
朝瑶的手不由紧了紧，“其实也不用那么急。”
余乐风呵呵冷笑一声，是谁刚开始急不可耐地做交易，现在又不着急了，女人啊！
他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你提供的声纹和录音器里的声纹来自同一个人。”
朝瑶的手机“砰”一声落在地上，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远方。
“喂？你怎么了？说话啊！你不要紧吧？”
电话的声音还在响着，朝瑶已经无暇多顾，她错了，她当真误会师伯了，凶手另有其人。
足足过去五分钟，朝瑶才重新捡回手机，“喂！”
“姑奶奶啊！你要吓死我呀？你刚刚怎么没声了？我这都跑到信息组来查你位置了，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谢谢你！”
“你让我查的声音是谁的？喂？喂？”
朝瑶挂了电话，喃喃自语着：“有些事就是你即便知道结局，但依旧会走下去，这次我不能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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