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德看不得他们这副懒样，走上前给了张扬屁股上一脚。
说:“所以让你们核心绷紧，核心绷紧，用腰腹去控制手脚的力量。能不能别磨叽了，快点开始。”
待训练走上正轨之后，李常德抿着茶水坐到姜尧身边。
“伤怎么样了，我的大队长？”
姜尧脚上套着弹力带，正做着脚踝的恢复训练，闻言笑道：“您不拦我，我现在就能上去扣篮。”
“拉倒吧。”李常德冷哼一声，“你现在心思野得很，放在篮球上的注意力都没有大一的时候多了。”
“哪儿能啊。”
姜尧低着头反驳，但话里已经没有当初的坚定。
似乎自从决定CCB结束后不再打球，逐渐接手姜家安排的任务过后，他就没有了那股专注的劲儿。
他也曾思考过，自己能不能同时兼顾好篮球和姜家的事业。
但事实证明，他分不出那么多的精力，这段时间，他神经上的那根弦已经绷的很紧了。
学校和公司连轴转，他陪着于泽的时间也只有训练的那一会儿。
虽然于泽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但爱情正升温的阶段，却不能空出时间和喜欢的人约会，这让姜尧总觉得很愧疚，每次见到于泽就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李常德当然不知道他下训之后都去了哪里，干些什么，但他也从姜尧的神色里看出些端倪。
他拍了拍姜尧的肩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陆导昨天给我来电话了，聊到了你的事情。”
姜尧停下脚上的动作，转头看他。
李常德接着说：“他说他还是想争取一下，让你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进国家队，这次全国赛他会去，比赛结束之前他也会一直等你的回复。”
“所以，你怎么想？”
姜尧抓着手里的弹力带，拉紧又放松，感受皮筋在虎口收缩的力量。
他深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在说服谁：“老李，我很感谢陆导一直这么看重我，可我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回不了头了。”
“国家队从不缺天才，而我打球已经没那么纯粹了，跟陆导说，让他另找他人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意料之中的答案，李常德忍不住叹息。
“不着急，老陆最后的时间限制就摆在那里，你再好好想想。”
姜尧嘴角弯起，贫嘴道：“我发现你们这些教练都是一个样儿，我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呗。”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姜尧望向远处高挂的国旗，曾经那个霸气自信的男篮队长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李，我最近很迷茫，以前觉得自己精力十足，好像做什么都能成功。”
“但是现在，我很担心我做不好，我甚至很害怕，不清楚这条路到底对不对，会不会伤害了别人。”
李常德听完，脸上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
“说明长大了，承担的责任也大了，曾经你也只是个毛头小子而已，头脑一热，做错了决定也没事。”
“你在南大，在南大的球馆，在二十岁以前，世界对你的容错率都是很高的。”
而现在，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决定都牵扯了太多东西，有些关乎姜尧自身，有些关乎他身边的人。
他想在其中找到那个平衡点太不容易，可世界已经不容许他再出错了。
李常德像是回忆起什么，说道：
“其实，自从你妈妈跟我打过一次电话之后，我就猜到……”
“你以后不是这块球场上的人，只是暂时站在这里而已。”
姜尧静静地注视着他，深邃地眼窝盛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沉默不语。
李常德接着说：“曾经我对好队员也有执念，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孩子。”
“他们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做着不同的工作，过着不同的生活，多年以后还选择篮球的人实则也没剩多少。”
“这条路走到最后他们就会发现，和自己心目中的梦想大相径庭，不是光鲜亮丽的球员，更多是成为我这样的教练，老师，裁判。”
“篮球给他们添不了太多光彩，反而因为竞技体育落下一身伤病。”
李常德这一刻看着他就像看自己的孩子，充满慈爱和温暖。
“所以我并不会劝你去选择怎样一条路，做你认为对的事，不要辜负你的期望就好。”
一番话良苦用心。
老李只是一个学校的篮球队教练，他本来只用负责好队员的日常训练和比赛就行，但他这会儿却和自己说了这么多……
出了帝都后就遇到这样负责的教练，姜尧一生遇到幸运的事不多，这算是一个。
“我知道了，教练。”
目光回到满场正拿着重球吭哧吭哧投篮的队员身上，李常德迅速变脸，凶巴巴地喊：
“赵佳明！你长手长脚的能不能把膝盖弯下去。”
“还有周维，别以为你矮我就看不见你，你再敢偷懒，我发现了就是一趟见线折返。”
周维拖着疲软的身体，艰难回头：“噢，知道啦~”
大小队员被分在两边，明显能看出张扬他们已经是老油条做派，而这边的大一队员们，看上去氛围积极，动作认真。
姜尧甩了甩发酸的小腿，挑眉说：“我看这一批你喜欢得不行。”
“你说呢，又听话又懂事，没有一个刺头扎我。除了于泽脾气古怪了点儿，但人家好歹听得进去我说话。”
李常德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另一边儿：“你瞅瞅这几个，那都是我祖宗。”
正说着，周维就在眼皮子底下开始瞎报数。
姜尧不禁捂住脸，而李常德作为教练已经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他自顾自说起了自己乐意听的，如数家珍。
“于泽的能力不用说，那是绝对主力，赵佳明和沈益安这对内线也成长的非常快，等你和墩子退役了，他们都顶得上来。”
李常德眯起眼，嘴角噙着笑意：“咱们队今年的阵容很齐全呐。中锋，前锋，后卫上都没有短板，替换的人实力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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