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肩膀颤了颤,长老忽然把锄柄往石桌上一磕:“那也比某人强,炼护童丹总爱多加息壤草,苦得药童们直咧嘴。”
玄阴谷主从药篓里摸出颗刚凝的丹坯,丹面上还沾着点息壤草的灰:“你当年为护这味药,被蚀骨蚓咬得脚踝流脓,是谁背着你往医者那里跑,靴底磨穿了都没察觉?”
风卷着药铃滚过窗棂,两人忽然都住了口。丹炉里的药香漫出来,混着药圃飘来的草木气,在空气中缠成细细的线。长老低头时,瞥见锄柄上的日期刻痕正往下滴水——晨露顺着刻痕爬,像在临摹当年两人吵翻时,他摔门而去的脚印。
“昨夜炼的丹,”玄阴谷主忽然道,声音浸在药香里软了些,“加了半颗你药圃的忘忧草籽,不苦了。”
长老握着锄柄的手紧了紧,锄尖在地上划出道浅沟:“新育的息壤草苗,根须缠上忘忧草了,你……拿去试试。”
玄阴谷主往药圃走时,听见身后传来锄尖碰土的轻响。回头一看,长老正用锄柄把那道浅沟填平,动作慢得像在埋什么宝贝。他忽然笑了,从怀里摸出片压平的忘忧草叶,轻轻放在长老刚才填好的土上——叶背用丹火烙着个极小的“安”字,边缘还带着故意烫出的毛边,像极了当年两人抢刻刀时,在对方手背上留下的浅疤。
“风大,”玄阴谷主没回头,声音飘在药香里,“别让土再吹跑了。”
长老捏着那片草叶,面具内侧的“莫要执念”被阳光晒得发烫。他忽然想起医者临终前说的话:“暖意这东西,就像药圃的草,看着各长各的,根底下早缠在一处了。”
远处丹房的药香又浓了些,混着药铃的响,在晨光里漫成一片——有些话不用说透,有些痕不用磨平,就像这炉丹药,熬着熬着,苦的涩的,自然就和暖的融成一团了。
传讯阵的光晕还未散尽,林恩灿已将最后一味养魂草投入九转金丹炉。炉壁上的承续纹突然亮起,映出玄阴谷营地渐趋平和的景象——青铜面具长老正与玄阴谷主并肩站在药圃边,锄尖翻动的泥土里,新抽的忘忧草芽缠着息壤草茎,在晨光里泛着淡金。
“看来不必再添助燃符了。”灵昀倚在炉边,狐火在指尖凝成小巧的丹坯模样,“玄阴谷的戾气已散了七成,余下的,该让他们自己用暖意焐透。”
林牧趴在传讯阵边缘,灵雀用尾羽点着阵中玄阴谷弟子晾晒的药草:“师兄你看!他们晒的忘忧草上都系着红绳,跟师父药圃里的一模一样!”清玄子的传讯符刚落在他掌心,墨迹里还带着北境的寒气:“谷中弟子已开始炼制护童丹,只是丹火总欠些温,似是少了道引子。”
林恩烨轻抚灵豹的金甲护生纹,纹路上映出玄阴谷丹房的景象:“他们的丹炉缺了养魂木的余温。”灵豹低吼一声,鼻尖蹭过他腕间的储物袋,袋中传出轻微的碎裂声——是昨夜炼废的半颗融寒丹,丹屑里还裹着点养魂木的焦痕。
林恩灿忽然往炉中添了把陈年养魂木,火光腾起的刹那,九转金丹炉的兽首纹口中喷出缕淡青火焰,顺着传讯阵的光晕飘向玄阴谷。“师父说过,九转炉的余温能跨千里,”他望着炉壁上流转的灵光,“当年他教我炼第一炉护童丹时,就是用这法子,把丹火借给了雪山顶的药童。”
灵昀的狐火突然与那缕青焰交缠,化作道流光钻进阵中。玄阴谷的丹房里,青铜面具长老正对着跳动的炉火蹙眉,忽见青焰坠入炉中,药香瞬间翻涌,竟与记忆里医者炼丹时的气息重合。他身旁的玄阴谷主指尖一颤,刚投进炉的息壤草突然浮起,与忘忧草籽缠成个圆,像极了当年两人共刻未竟的“忘忧”二字。
“是太子殿下的丹火。”瘦高弟子捧着片发烫的草叶进来,叶上的暖膜还带着九转炉的纹路,“清玄子仙师说,这是俊宁仙长留的后手——护童丹的真意,从不是独炼,是共暖。”
传讯阵外,林牧的灵雀衔来片新叶,叶上沾着清玄子的字迹:“谷主已将噬魂丹残片投入丹炉销毁,炉中升起的暖烟里,竟有忘忧草开花的影子。”林恩烨的灵豹忽然起身,金甲纹上的景象随之一变:玄阴谷主正用那枚铜钥匙,小心翼翼地撬开块焦黑的丹炉碎片,碎片下藏着半张泛黄的药笺,是医者当年写下的护童丹丹方,边角处还粘着颗干硬的忘忧草籽。
“师父说九转炉有灵,”林恩灿将刚凝成的丹丸托在掌心,丹光里映出俊宁的虚影,正对着个少年模样的自己笑,“能记住所有炼过的暖意。”灵昀的狐火在丹丸上舔过,现出行小字:“暖意如丹,需众人薪火相传,方得九转不灭。”
此时,玄阴谷的药圃里,青铜面具长老与玄阴谷主蹲在新苗旁,指尖同时触到土壤里跳动的暖脉。那暖脉顺着根须蔓延,竟与九转金丹炉的承续纹遥相呼应,将护童丹的药香送向更远的北境。林恩灿望着阵中升起的暖烟,忽然明白师父为何总说“炼丹先炼心”——所谓九转,从来不是炉鼎的轮回,是人心从冰封到回暖的九次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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