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长老摩挲红痕的指尖突然被面具棱角硌得一疼,那道薄红恰好在棱角处折出个尖,像要刺破青铜似的。他反而攥紧了拳头,指节抵着面具内侧的“莫要执念”,把那行字往皮肤里按得更深——疼是真的,想把刚才没接住的温度焐回来的念头,也是真的。就像当年玄阴谷主为护他被蚀骨蚓咬伤,他一边骂“蠢货”,一边往伤口撒草药时,指尖的颤抖里,一半是怕对方疼,一半是恨自己没拦住。
药篓里的暖烟还在袅袅飘着,忘忧草香混着息壤草的清苦,竟与那年炸炉时的气息分毫不差。玄阴谷主望着烟缕在晨光里打了个旋,忽然想起争执的起因——他坚持要在护童丹里加息壤草,说能固魂,长老却红着眼拍了丹炉:“医者的方子从来不加这味!你是想改他的道?”炉鼎就是那时被撞翻的,滚烫的药汁溅在他手背,长老扑过来挡时,袖口被燎出个洞,露出腕上那道被野狼抓伤的旧疤。此刻烟味里的微焦气,倒比任何传讯都更清楚地说着:有些暖意,原是从争执的火星里烧出来的。
长老用锄尖拨弄干花时,旧土簌簌落在新土上,花萼处突然露出个极小的“竹”字,刻痕浅得几乎要看不见。那是年少时晒花争赢了,他偷偷刻在最饱满的那朵上的,却转身就塞进了对方药篓。他忽然想起玄阴谷主的药篓——那年翻找草药时,见过内侧竹篾上刻着个模糊的“石”字,被岁月磨得只剩个轮廓,像怕被人发现似的藏在缝隙里。
风卷着暖烟掠过药圃,新撒的草籽突然往“安”字的方向拱了拱,像是要凑近那朵干花。长老望着花萼上的“竹”与远处药篓里隐约的“石”,忽然觉得,有些刻痕从来不是为了被记住,而是为了在某一天,当旧土混着新泥,能让彼此认出: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玄阴谷主的身影快消失在丹房拐角时,忽然回头往药圃望了一眼。晨光里,那朵干花在“安”字上轻轻晃着,花萼的“竹”字恰好对着他药篓内侧的“石”字,像隔着田埂,轻轻碰了碰。
他忽然笑了,往丹炉里添了把养魂木。炭火噼啪声里,仿佛能听见药圃那边,锄尖划过泥土的轻响,正慢慢把“安”字刻得更深——有些话,不必说破;有些痕,不必磨平。就像这炉护童丹,总要熬过炭火的烈,才能把草木的暖,熬成能焐透岁月的温度。
青铜面具长老指节抵着面具内侧的“莫要执念”,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掐出的月牙痕恰好嵌进“执”字的弯钩里。疼意漫上来的瞬间,他忽然松了半分力道——指尖的颤抖里,一半是想把那行字磨平的执拗,一半是舍不得松开的妥协。就像当年玄阴谷主背着他趟过结冰的溪流,他嘴上骂“笨手笨脚”,却悄悄把冻红的指尖塞进对方衣襟,既怕对方冷,又怕自己的在意被看穿。
暖烟里的微焦气漫过药圃时,忘忧草叶被熏得轻轻颤动,发出极细的“沙沙”声,像谁在耳边轻哼着跑调的歌谣。这声响恰好与丹房里药材滚动的“咕噜”声撞在一起,惊得玄阴谷主往炉里添柴的手顿了顿——那调子,和当年炸炉后两人蹲在药圃里拾碎瓷片时,长老哼的破调儿分毫不差。
长老锄尖划过“安”字的土痕时,指尖沾到的新土带着晨露的凉。这凉意顺着锄柄往上爬,恰好与风里飘来的暖烟撞在一处,凝成细小的水珠,落在新撒的草籽上。水珠滚过草籽的纹路,像在临摹当年两人共刻的“忘忧”二字,把一半的凉与一半的暖,都融进土里。
玄阴谷主望着丹炉里翻腾的药汁,忽然想起刚才回头时,那朵干花的“竹”字对着药篓的“石”字轻轻晃。他往炉里撒了把息壤草粉末,药汁立刻泛起淡金的泡,咕嘟声里混着药圃飘来的“沙沙”响,倒像是两个藏在时光里的小名,终于隔着烟火打了声招呼。
长老蹲在“安”字旁,看着水珠在草籽上晕开的痕,忽然用指尖沾了沾那点湿意,往面具内侧的“莫要执念”上抹。字迹被水汽浸得发深,倒像是在说:执念若是带着凉,带着疼,带着烟火气,那便不算执念,是日子本身。
风过时,药铃又响了,这次混着丹炉的咕嘟声、草叶的沙沙声,还有两个没说出口的小名在风里碰出的轻响——原来暖意从来不是一团火,是半捧凉土,半勺暖烟,几道旧痕,和两个人把所有滋味都熬进时光里的,那点说不明道不清的牵绊。
玄阴谷主刚把护童丹的药引按进丹炉,就听见药圃方向传来锄柄撞石头的闷响。他掀了炉盖往那边望,见青铜面具长老正蹲在新苗旁,手里的木锄往土里戳得又快又急,像是在跟谁较劲。
“跟草置气不如来添柴。”玄阴谷主抓了把养魂木扔过去,木柴落在长老脚边,惊飞了两只啄草籽的麻雀。
长老没回头,锄尖在土里剜出个深坑:“你懂什么,这苗根须总往歪了长。”
“当年你育的第一畦忘忧草,根须缠得能勒死蚯蚓,”玄阴谷主靠在丹炉边,指尖敲着炉壁的“守暖”二字,“是谁蹲在圃里解了三天三夜,最后用丹火把纠缠的根须燎出小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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