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的感觉，是裴镜从未感受过的情感。
他摸了摸自己的腿，知觉是肯定有知觉的，双腿上的肌肉也没有萎缩，因为原主九岁那年就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只是还是会稍微有些吃力。
哪怕是三年前发生了雪地里那件事，他这几年还是能走路的，只是会越来越无力，以前是走得慢，容易累容易疼。现在是无力，一个人多走几步就会发抖站不住。
等到再过一年左右，就站不起来了，要坐轮椅了。
裴镜问道：“原主的身体是真的一点都不能治了吗？”
啾啾查了一下，道：“其实不是不能治的，现在还没有到后期那么严重的时候，现在这个阶段应该算是……嗯，应该算是中后期吧，还是有治愈的希望的。但……但这对原主来说，太难了。”
因为很贵，医药费会很贵很贵很贵。
同时，也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需要人脉，因为原主本身就有很严重的并且积压了很多年的旧疾，三年前又添新疾，到了现在新疾都快变成半旧疾了。
普通的医院和医生还真没办法，只能是找世界级顶尖的医生来治。
但这对原主来说太难太难太难了。
遇到封扬他们之后，原主确实是有钱了，但那点钱肯定也不够。
封家给原主的已经够多了，封扬和封明远都是好人，不仅对他好，还帮了孤儿院那么那么多。
原主后来都已经不要封家给他的工资了，因为他觉得真的值不了那么多，他反而已经亏欠了封家了。
裴镜不知道原主到底有没有接收过什么来自其他人的恶意，但光是看着原主记忆中的自己受到了那么那么多人的恩惠，自己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回报给他们相应的东西，他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原主的那种无力和愧疚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他不是失聪的贝多芬，他也不是失明又失聪的海伦凯勒，他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天赋，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就是一个身体有缺陷的普通人。
他没法赚大钱，他没法靠自己的努力去给那些帮过他的人相对等的回报。
他就是很平庸，就算拼了命考上大学也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二本，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却靠着孤儿院里那些家人们的善意，开了一个小花店。
他遇到那么多对他好的人，他都没法回报。
裴镜越想，就越能感受到压抑在原主身体里的那些种种负面情绪，压得他就连呼吸都不顺畅。
低下头，看见原主留至腰间的长白发，裴镜伸手摸了摸。
在记忆里，原主也是天生的白头发。
但裴镜却没看见什么明显的对自己的头发颜色的记忆。
头发的颜色有没有引起过什么话题和事件，现在还不确定。
但裴镜已经不能再去想了。
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将胸口郁结的那股子气缓缓吐出去，直起腰背。
裴禄已经过来了，其他的事情就等到之后有空的时候再深究吧，现在得先顾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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