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云:“哦,我说怎么偷土豆呢。蒋大牛逼不出工,王秉春没管?”
康立梅:“当时他们说两口子都饿得起不来。没出工。”
白凌云:“送公社学习班!”
华子:“呵呵,那倒便宜她了。揍一顿,让她回去吃糠咽菜去吧。”
华子把大妞从县城接回来,屯子里已经开始播种了。蘑菇崴子人都明白,一个不在位的小大夫,经常被人背后骂做流氓坏分子的小知青,救了一屯子人。在其他人看来这是惊天动地的功劳,可当康立梅把分土豆的各家欠账交给他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也没签字就推了回去。
睡了一夜,早晨老早就跟柳子富赶着黑犍牛耲播下地上工了。
两年半的时间,国咏梅终于又回到了她的集体户。
当年的篮球架子还矗立在东岗子上,可是来到集体户的大门前国咏梅惊呆了!偌大个院子周围耸立起来一圈一人来高的围墙!正南面是两扇铁栅栏大门,银光闪闪,红枪熠熠!
国咏梅:“华子,你这花了多长时间啊?”
华子:“米永刚搞霸权,被我打出去之后。我就下狠心垒起院墙,装上了大门。大妞姐没少帮我,还有粱老小儿、刘四儿他们。进去看看。”
国咏梅:“这也是我的集体户,当然得好好看看。”
华子打开大门,国咏梅、白凌云相继走进大院。甬路两边是盛开着的红白芍药花,菜畦里是绿油油的蔬菜。
当年的五间房显然精心修缮过,砖墙都重新水泥勾缝,抹上了水泥墙脚和散水。木质玻璃窗新刷的蓝色油漆。
房子西面最显眼的是西面,在原来那个扇车棚子基础上建起来的一拉溜儿简易的红砖库房,有药材的阴干架子,里面还有那架扇车子,最北边的房子里安着一口大锅,比做豆腐的锅小、比饭锅大一点。大锅旁边还有一个铁炉子,铁炉子旁边是个木质澡盆。不过澡盆里泡着的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根子。
国咏梅转过身,房子东面是鸡舍,十几只鸡正在网栏里刨食。鸡舍后面的猪圈里有四头圆滚滚的小猪……
她能够想象,华子在大院里一定种着各种粮食蔬菜,却没想到他干了这么多事。
“华子,你一个人养四头猪吃得过来么?”白凌云问。
华子:“呵呵,卖俩杀俩。”
白凌云:“你一年杀俩肥猪啊?”
华子:“养猪的我一个,吃肉的六七口子呢。满自由和赵国伟让我养的,过年杀一口,他们几个分了。另外一口,那就哥们自己留着吃了。”
国咏梅:“国家收购站的生猪任务一家一户一口猪啊。”
华子一翻眼睛:“姐姐,你说得轻巧,四头猪得吃多少?我不得多养一头卖出饲料钱呀。”
国咏梅:“你敢卖到黑市去我就举报你!”
白凌云:“你的老户长回来了,你拿点啥招待呀?进屋看看他们的学习室,相当不错。”
华子打开房门:“咱们今天吃饺子!”
白凌云果然达到了她向上级显摆的目的,国咏梅进屋看见昔日集体户的“外屋地”果然呆了。红砖铺地,不见灶台,四面墙粉刷的雪白。尤其迎面墙上端端正正的悬挂着领袖像。
下面是一排大字:马列主义学习小组
下面是一排排红色小字: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社会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思想。
国咏梅赞叹道:“华子,你搞得太好了!当年就该让你当户长。”
华子:“幸亏你当户长,我才没有走歪。你们坐着,我去和面做馅儿。”
国咏梅和白凌云坐到长条桌边,随手拿起上面的书,《论语批注》《毛泽东选集》《国家与革命》《论十大关系》《东北常用中草药手册》……
旁边还有一本厚厚的笔记,都是华子的字迹。
国咏梅:“这小子还真学呀。”她站起身进了西屋。两间西屋的大炕都拆了出去,同样红砖铺地,同样四壁雪白,西里屋还是他的六只箱子,外屋却空着。
“华子,我们女生那铺大炕呢?前些天唐姐还念叨呢。”
华子:“没敢动,还在呢。不过东外屋的拆出去了。将来你们回来可以做小客厅。”
国咏梅坐到东里屋的大炕上,一切如旧!她仿佛又回到两年前和华子一起艰苦奋斗的日子。甚至她当时穿的旧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放在炕梢的箱子里。
国咏梅悄悄地流下了眼泪……
外屋华子正和白凌云斗嘴。
白凌云:“你就没干好事儿!别人家挨饿,你家还有白面豆油。”
华子:“这是哥们儿凭力气挣的!前年米永刚当队长,凭工分儿分小麦,你猜哥们分多少?二百七十斤!蒋大牛逼三口人才分五十斤!我听说他们家磨成白面,几顿就造没了。我这面还是过年的时候磨了八十斤,我们那几个知青家,一家分十斤过年。我这白面今天你们俩来了才舍得吃的。豆油咋来的你不知道?这是哥们儿硬打出来的。康富祸祸一年,那些牲口为啥没掉膘?还不多亏那些豆饼。我告诉你,米永刚当队长比你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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