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带着料峭的寒意席卷了烟溪,连日的阴雨使得村里咳嗽声此起彼伏。
清晨,奉临摸索着将最后几片生姜放入灶上的药罐,氤氲的热气带着辛辣散开,却仍抚不平他微蹙的眉头——常用的几味治风寒的草药快见底了。
“我去趟山里。”卿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已背好药篓,手里拿着采药的小锄。
奉临转过身,面朝他的方向:“等我一下,一同去。有些草药,需得亲手摸过、闻过才放心。”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山路湿滑,你帮我。”
卿尘沉默地点头,随即意识到奉临看不见,才低声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山径。雨后山林空气清冽,泥土与腐叶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间或夹杂着草木复苏的鲜活味道。
溪流声比往日更喧腾,偶尔有被雨水打落的碎花和嫩叶沾湿衣襟。
奉临的步子很稳,却比往常更慢些。
他伸出手,指尖时而拂过身旁湿润粗糙的树皮,时而小心地探向地面,确认着路径与方向。卿尘始终走在他身侧稍前一步,默不作声地用短刀拨开横斜的湿滑枝桠,或在他即将踩到松动的石块时,极快地伸手两指一点,银白闪烁间石块已经凭空出现在了别处。
分离的时日足以让每一次并肩都显得珍贵。那份失而复得的安稳,无需宣之于口,便浸润在每一步谨慎的同行、每一次无声的配合里。
“往左前方十步,那石壁下,”奉临忽然停下,侧耳细听,“水汽重,苔藓也厚,我记得那里背阴处常生着几丛很好的紫花地丁和薄荷,清热解表正好。”
卿尘依言走去,拨开垂挂的藤蔓,果然见到几簇紧贴石壁、叶片肥硕的紫花地丁,旁边还有星星点点的嫩绿薄荷。他小心下锄,尽量不伤根系,将采下的草药放入背上的背篓:“嗯,很新鲜。”
奉临唇角微扬,他能想象那湿润叶片上的脉络,以及卿尘专注采药时轻柔的动作。
他们一路寻觅、采挖。奉临凭借记忆和远超常人的嗅觉触觉指引,卿尘则负责采摘和清除障碍。
有时奉临的手会轻轻搭在卿尘的小臂上,借力跨过被雨水冲出的沟坎;有时卿尘会停下,将一株新采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草药放入奉临掌心,让他触摸形状,细闻香气,低声告知其名与此刻的效用。
阳光渐渐穿透云层,将林间水汽蒸腾出朦胧的光晕。
在一处向阳的山坡,奉临俯身,手指仔细摸索着一片混合着腐叶的泥土,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卿尘,你看看……这附近是不是有柴胡?我记得这面坡以前生得很好,前两年却怎么也寻不到了。”
卿尘蹲下身,拨开表层湿叶,指尖探入土中,果然触到几株根茎粗壮、散发着特有清苦气味的柴胡。他小心挖掘,将几株完整的柴胡取出,抖落根须上的泥土,放入奉临手中:“是柴胡。比我以前见过的似乎更壮实些。”
奉临捧着那几株柴胡,指尖细细描摹着根茎的纹理与叶片的形状,仿佛能“看”到它们顽强的生命力。他沉默片刻,轻声道:“还以为……这里的柴胡再也寻不到了。能再找到,真好。” 这失而复得的,又何止是一味良药。
卿尘看着奉临脸上那真切而宁静的欢喜,目光柔和。他起身,声音依旧平稳:“前面那片松林下,茯苓应该也冒头了,去看看吧。”
“好。”奉临将柴胡仔细收好,朝着卿尘的方向,稳稳地跟上。
山风拂过,带来松涛与隐约的花香。他们穿梭其间,如同溪流重归河床,自然而然地融为一体。
这份历经担忧与分离后重得的相伴与收获,无需惊天动地,就在这采撷一草一木、互为依仗的平常光阴里,散发着最温暖人心的力量。
掂了掂背上的背篓,轻飘飘的,奉临转身“看”向卿尘:“你分点给我,今天挖到的药材不少,你一个人背着下山肩膀受不住,会勒麻的。”
卿尘轻声笑了笑没动作。
以他的身体素质,一分力气就可以将一座百米高的山轰碎,一点药草根本没重量。
不过,为了奉临心安,翻手间拿出一件衣服放到他的背篓里:“那你帮我背一下这个过路黄枝吧,刚好我背篓不好放。”
心细如发的奉临听着那声音,根本不是树枝放入背篓传出的,抬手在卿尘胳膊上拍了一下。后者当即笑道:“是我的衣服,我太热了,帮我背一下嘛!”
奉临“看着”卿尘,一言不发。
卿尘拉过奉临沾着泥巴的手:“药材不多,我肩膀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舔了舔嘴唇,奉临拄着青竹棍率先往下走:“那你背着吧!”
下山的路被连日春雨浸得松软泥泞,每一步都需格外留神。
奉临拄着绿竹棍,小心探着前路,卿尘则沉默地紧随其后,目光如蛛网般细密地笼罩着前方那略显蹒跚的背影,手中柴刀时刻准备挥出,斩断任何可能绊脚的湿滑藤蔓或断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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