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娟刚给小秋喂完奶粉，就听见有人在卫生室门口叫她:"医生，医生在不在？"
这声音听着有些许耳熟，她把女儿往床最里面放了放，掀开帘子就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站在门口:"文先生，我这身上有点不得劲，你能给抓点药不？"
文娟看位老人有些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哪家的了，不过不管哪家的，总归是他们河水湾的村民，外村的很少会来他们村看病。
"大娘，你先进来屋里坐，先给我说说你哪里不舒服呀？咱抓药也要对症了才能抓呀，你说是不是？"
李老太太听文娟这么说，就迈着她的小脚进了屋子:"我这天老是肚子疼，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吃饭也不香。"
文娟示意老人把手伸出来她给把把脉:"大便通畅不通畅呀？颜色怎么样，正常不正常？"
老人一开始听文娟说大便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后来听文娟问颜色才反应过来:"正常，大便正常，就是不想吃饭，肚子疼。"
文娟把了半天脉，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大娘，你肚子是哪疼，能给我指指吗？是一阵一阵的疼，还是一直疼？"
"疼，一直都可疼，文先生，我这小脚老太太不识字。也给你说不上来具体是哪个地方疼。"
"那大娘哪个部位疼，你给我指指。我知道你哪个部位疼了才能给你开药，不是吗。"
老太太还是支支吾吾不吭声:"笑话，谁要吃这死丫头片子抓的药了，我又没病，有病喝点锅底灰就好了，用的上你，今个就是来砸你招牌的。"
文娟看这老太太一直不吭声，也不像是哪里有问题的，就想激一激她:"大娘，你这说不上来哪疼，估计是有点严重呀，得上县医院开刀，这样吧，我去找魏支书看看能不能从村里借个毛驴车，到时候让你家人带着你去县医院行不？你放心我也跟着去，保准不让医生给你胡动刀子。"
老太太一听要去县医院有点急了，匆匆忙忙指着小腹:"这里，就是这里，我这儿疼的厉害。"
其实文娟已经认出这老太太了，心里也有数，八成啥问题没有，想来给她添点堵里。
她让老太太躺在床上按着李老太太的小腹:"是这里疼吧。大娘？"
"对对对，就是这里，哎呦，疼死我了，这饭也吃不下去，一吃就想吐。"
文娟心里想笑，按完腹部她又去按胃部:"大娘，这里疼吗？"
"疼，疼的很，哎呦，我这么大年纪了，咋还要受这罪。"
文娟又转过来按阑尾处:"大娘这里呢，疼不疼？"
"疼，哎呦，这里也疼，我早就给你说了我指不出来哪疼，就是哪都是疼的，我这一个肚子都疼，你总不能让我上县医院把我肚子给割了吧？"
老太太心想:"这我也给她说出来哪疼了，看他还咋给我送县医院去，这么多地方都疼，我看你咋治。"
文娟知道这老太太压根没问题，又不能直接说她没问题，这一会儿村里人都下工了，自己毕竟才刚工作，她要是闹起来，影响也不好，只能小心翼翼的对待着，想着怎么能给她哄回家。
"大娘，你这是肝气郁结导致的消化功能异常，之所以整个肚子都疼，是因为长期情绪不佳，气儿没处跑，都跑您肚子里了，再加上心情不好，饭也不消化，这不气儿和饭都堵在肚子里，不就哪哪都疼了吗？
我先给您开点促进排便的药，您先吃吃，最近不要多吃饭，咱先把肚子里面的杂物给排完，到时候我再给您开一些调理的药吃完就好了。"
老太太一听:"咦，她咋知道我这两天心情不好？"又一想，不对呀，差点被这死妮子给绕过去:"给我开泻药这不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想到这老太太人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哎呀，造孽呀，这人不中用了，活着都是有罪。你这是嫌我死里不够快，给我开泻药。都怨我老婆子活大年纪人人嫌弃，要不是还没抱上孙子，真想一头撞死在这儿呀？"
老太太说着哭着好不伤心，文娟看她坐那里哭，自己又不能离开心焦的很:"这老太太嗓门这么大，吓着囡囡了咋办？"
老太太哭声越来越大，正赶上村里人下工，路过卫生室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文娟这算是看明白了。
老太太精的很，早就算好了时间，不管自己刚刚怎么说，她都是是要在这闹一场的。早知道刚刚不跟她费那么多口舌了，让她直接闹好了。
屋里小秋听到外面的哭声，被吓得也哇哇大哭起来。文娟心焦的很，正想到里面先把孩子抱出来再和这老太太理论。
正抬脚往里走呢，叶传义从人群里挤进来了:"我进去抱孩子，你这会儿别离开。"
"大娘，你说我欺负你了，我咋欺负了你倒是给大家说说呀，你这光说我欺负你，得拿出来个事实吧。"
老太太听文娟这么说，也不再嚎了，抿了抿本就没有的眼泪，坐在地上对着人群带着哭腔:"大家伙给我评评理，我过来看病，她非要给我开泻药，我这么大年纪了，拉两天不得拉死呀，你这就是看我儿子懂医术，害怕他跟你抢工作，想给我这个老婆子弄死里？"
本来这老太太不提他儿子李良还好，一提李良谁还信她是真有病，毕竟全村都知道李良当初和刘医生一起去学的医，后来刘医生靠着亲戚进了卫生室，李良就回家种地了。要说这刘医生走了，李良不想进卫生室，傻子才信。
这老太太也是好笑，你得病了不让你儿子给你看，跑卫生室来花那钱干嘛，不过看这龙精虎猛的样子，这老太太有没有病还两说呢。
人群中李良的媳妇简直要气死了，没见过这么蠢的老太太，蠢就蠢吧，你不好好安安生生在家里，还跑出来找事，村里人谁是个傻子，你来演这一出，脸都被丢光了。
不过这会儿进去拉这老太太不是明摆了告诉大家，这死老太太故意给人家找事儿的吗？
谁让自己跟她一家呢，丢人到底还是丢的他儿子的人，没办法，只有自己来善后了:"哎呦，娘，你这是咋了，哪不舒服呀，早上我们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你咋不给我和良哥说，你说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俩不得怨死自己。"
说着说着还抿抿泪，不过人家这是真泪，不跟老太太似的，雷声大没有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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