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淮剑脊映出地窖顶部的壁图："嘉靖二十三年，兵部武库司走水当日，青龙湾确有大潮。"
"潮信掩盖的是沉船声。"
白衣人指尖划过血绢舆图，"当年倭寇战船正是趁着潮汐潜入内河。"
暗河漩涡突然加剧，八艘解体的战船残骸在水底拼出巨大扇形。
老艄公遗落的烟袋锅卡在扇骨处，磷火沿着烟油痕迹蔓延，竟在石壁上投射出工部侍郎的署名。
"杨阁老的字迹！"玄衣人刀鞘击碎石壁苔藓，"这个'杨'字最后一捺习惯性上挑——和密信拓纹完全吻合！"
沈知意突然将血绢按在顾长淮剑伤处，黑石粉末遇血凝结成的纹路，与玉坠舆图重叠成三道交叉弧线。
"这不是运输图，"她猛地抬头看向地窖铁门，"是嘉靖二十三年重修灞桥驿的夯土层剖面！"
顾长淮挥剑劈向东北角立柱，青砖碎裂后露出夹层里的檀木匣。
蛛网覆盖的《军械监掌印录》扉页，赫然钤着双头蛇徽记的骑缝章。
"丰臣氏在嘉靖二十二年就渗透了军械监！"白衣人展开泛黄书页。
"看这页批红——'腊月癸未日验倭刀三百柄，着青龙湾船坞秘藏'。"
玄衣人突然用刀尖挑起焦尸腕部焦皮，二十具尸体的左手小指竟都缺失第一关节："当年倭寇处决细作的截指刑！这些不是普通役夫...是叛逃的倭国忍者！"
地窖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沈知意银针突然指向北斗阵天枢位："第七具尸体的胸腔有空洞回音！"
顾长淮剑气震开裂隙，腐坏的胸腔内藏着鎏金铜管，管身刻着工部火器局的流水编号。
白衣人琉璃瞳映出铜管内壁的划痕："这是改良版佛郎机炮的闭气阀，划痕方向证明...有人故意制造膛炸！"
"杨阁老的门生时任军械监少卿。"玄衣人扯下刺客腰牌，"三年前他主持辽东火器验收，批文用的正是东宫印泥。"
沈知意将玉坠嵌入铜管缺口，机簧弹开的瞬间，十二枚硫磺弹丸滚落在地，每颗表面都嵌着细如发丝的靛青蚕丝。
"蚕丝走向与兵部塘报的倭寇行军路线一致。"她指尖拂过弹丸拼接出的海疆图，"他们在用硫磺弹标记明军布防！"
暗河对岸突然亮起火把，数十道黑影沿着青铜管道疾驰而来。
顾长淮挥剑斩断头顶铁链，坠落的闸门将地窖隔成两半。
在轰然闭合的瞬间，他看见为首的刺客刀鞘上，工部密探符在火光中泛出幽蓝。
"灞桥驿地窖有第二层。"沈知意将血绢贴近石壁渗水处，"看蚕丝遇潮显现的阴影——这才是真正的硫磺库！"
白衣人袖中银链击中西北角兽首灯台，翻转的石板下露出青铜旋梯。
玄衣人刀锋擦过旋梯扶手的包浆："有人每月都在使用这条密道。"
腐臭气息扑面而来，顾长淮剑尖挑起的蛛网里缠着半片官服补子。
沈知意沾取蛛丝上的蜡屑，银针霎时转为靛青："和焦尸喉管里的硫磺粉同源，是工部特制的缓释蜡丸。"
旋梯尽头传来铁器碰撞声，二十具崭新的佛郎机炮在磷火中泛着冷光。
炮身编号与铜管内的刻痕完全对应，弹药箱封条却盖着东宫詹事府的朱印。
"好个连环扣！"玄衣人斩开封条，"工部造问题火炮，东宫封存问题弹药，最终却由兵部背黑锅。"
白衣人突然按住第七门火炮的照门，琉璃瞳中映出炮膛内壁的划痕："这不是膛炸痕迹...是倭国铁炮特有的螺旋纹！"
地窖二层突然剧烈震动，沈知意扑向火炮基座下的排水沟，靛青色液体正顺着沟槽涌向弹药库："是青龙湾船坞的防火油！快割断引信！"
顾长淮剑气横扫而过，斩断十二道浸油麻绳的瞬间，对岸传来倭寇的咒骂声。
玄衣人反手甩出淬毒袖箭，惨叫声中，一支羽箭穿透石缝钉在火炮上，箭尾系着的血书飘落展开：
"卯时三刻，灞水闸。"
沈知意将血书对准透入地窖的晨光，纸背显出工部侍郎私印的暗纹："有人要开闸放倭船进内河！"
“只是，为何我们如何能如此轻易的就知道很多细节呢，而且，我们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沈知意的话，没有人回应，大家都被这各种证据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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