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站在雁门关的城楼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裂穹剑的剑鞘。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灰色的城砖上,像一道褪色的旧痕。刚才破阵时,诸葛老爷子展开八阵图的瞬间,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不是胜利的喜悦,也不是激战的余悸,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就好像,那金光闪烁的阵纹,他曾经在哪里见过。
“叶宗主在想什么?”诸葛老爷子捧着刚沏好的茶走过来,白胡子上还沾着些许尘土,“这雨过天晴的景致,倒是配得上这壶‘云雾尖’。”
叶辰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却没驱散心头的异样。他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那些起伏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渐模糊,竟让他想起了战神宗后山的藏经阁——那里的书架也是这样层层叠叠,阳光透过窗棂时,尘埃在光柱里跳舞,和刚才八阵图上流动的金光,有着莫名的相似。
“前辈,”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涩,“您刚才展开八阵图时,那些纹路……是不是有一处像展翅的鸟?”
诸葛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抚掌笑道:“叶宗主好眼力!那是‘朱雀阵’的阵眼,武侯当年依四方神兽布阵,朱雀主火,正是破邪的关键。怎么,叶宗主见过类似的图案?”
叶辰摇头。他从未接触过阵法,战神宗的典籍里也鲜有关于八阵图的记载。可刚才那一眼,他分明觉得那朱雀的轮廓无比亲切,甚至能隐约猜到下一笔该往哪里拐,就像小时候在沙盘上画过无数遍似的。
“许是错觉吧。”他浅啜了一口茶,茶味清苦,却让脑海里的画面更清晰了些——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总在藏经阁的油灯下教他画些奇怪的符号,那些符号弯弯曲曲,和八阵图的纹路竟有几分重合。
“叶宗主年纪轻轻,倒是和这古老的阵法有缘。”诸葛老爷子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探究,“说起来,刚才破阵时,您挥剑的角度,正好是‘白虎阵’的死门。寻常修士就算知道弱点,也未必能拿捏得如此精准,您是怎么做到的?”
叶辰一怔。他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西北方的石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仿佛那里本该是空的,被强行填上了不属于它的东西。挥剑时,手臂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自然而然就朝着那个角度刺了过去。
“直觉。”他只能这样回答。
可这直觉,来得太蹊跷了。
入夜后,叶辰躺在客房的床榻上,辗转难眠。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晃动着,竟又组成了类似阵纹的图案。他猛地坐起身,披上外衣走向藏经阁——他记得那里有本《上古阵图考》,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战神宗的藏经阁是座三层木楼,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叶辰推开二楼的木门,借着灯笼的光在书架上翻找。指尖扫过一本本泛黄的典籍,突然,一本没有封面的旧册子从高处滑落,“啪”地掉在地上。
册子散开的页面上,画着几幅潦草的草图——正是八阵图的简化版,旁边还有几行批注,字迹稚嫩,像是孩童的手笔。叶辰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捡起册子,指尖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一股暖流突然涌上眼眶。
“阿辰,这是朱雀的翅膀,要画得舒展些,才能引动火气……”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模糊又清晰。他好像看到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老者,正握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在宣纸上勾勒线条。那男孩的手肉乎乎的,握着笔的姿势还不稳,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斑。
“师父……”叶辰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他的师父是战神宗的前任宗主,三年前在对抗魔族时牺牲了。师父教他练剑,教他心法,却从未提过阵法。可这册子上的字迹,分明和他小时候的笔迹一模一样。更奇怪的是,册子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八卦图,八卦中心写着一个“叶”字,旁边还有个模糊的“诸”字,像是被水洇过。
“难道……”叶辰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想起师父临终前,曾从怀里掏出个贴身的锦囊,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好好守护战神宗”。当时他以为那是师父的遗物,一直收在箱底,没敢打开。
他连夜赶回自己的住处,从樟木箱里翻出那个锦囊。锦囊是用粗布做的,边角已经磨破,和诸葛家那个华丽的云锦锦囊截然不同。叶辰颤抖着解开绳结,里面掉出半块玉佩,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玉佩是常见的和田玉,上面刻着半个八卦图,断裂处十分整齐,像是被人刻意劈开的。而纸条上的字迹,和藏经阁那本册子里的批注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成熟些:
“阿辰,当你看到这张纸时,或许已遇上诸葛家的人。八阵图的另一半在他们手中,合二为一,方能解开‘锁灵阵’的最后一重关。记住,你不是孤军奋战,有些缘分,早在几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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