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位往西七寸。"谢无咎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残缺的右手按在自己心口，"当年我替谷主刻录禁忌声纹时...咳...核心最爱藏在最脏的地方..."
萧砚突然将我往后拽了半步。
他喉间的逆鳞锁正在发烫，烫得我颈侧残留的声纹印记突突直跳。
顺着谢无咎滴血的琴弦望去，冰层下交错的靛青丝线正在往西北角汇聚，那些丝线缠绕的方式让我想起浣音婢们梳的垂髫髻。
七窍玲珑音在喉间震颤的刹那，谢无咎突然扯断三根琴弦甩向冰面。
琴弦割裂的冰纹竟与钟离铸钟杵上的七星图重合，最亮的那颗天枢星位置，隐约露出半片青灰色的指甲盖。
"是声带残片！"沈青梧的残魂突然在我耳畔尖叫。
我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向铸钟杵，杵身七星纹路遇血即燃，迸发的紫光里浮出数百道交错的声纹轨迹——那些轨迹最终都指向冰层下三寸处的靛色光斑。
萧砚的剑比我的音律更快。
他反手将剑柄捅进自己心口鳞片状的声纹里，剜出的金血在冰面灼出焦痕。
当七窍玲珑音撞上那处声纹核心时，整个冰窟突然响起万千婴孩的啼哭。
声浪掀翻我的瞬间，萧砚的逆鳞锁爆出刺目青光。
他整个人罩在我上方，脊椎被声波压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我尝到喉间翻涌的血腥味，却发现那血里混着细碎的青铜渣——他竟把谷主种在体内的半枚天籁鼎震碎了。
"东南巽位...咳咳...用尸蜡..."谢无咎突然滚到我跟前，他从怀里掏出个沾满冰碴的玉葫芦。
葫芦里爬出十几条透明蛆虫，正疯狂啃食他手背溃烂的皮肉——这是浣音婢尸体上才养的蚀音蛊。
沈青梧的残魂突然缠住我手腕："用蛊虫沾他的逆鳞血！"
萧砚的闷哼炸在我耳畔。
他掰断锁骨处的逆鳞锁碎片，青黑色污血浇在蛊虫身上的刹那，那些蛆虫突然膨胀成手腕粗细。
它们蠕动着爬向声纹核心的位置，沿途啃噬的声波竟发出布料撕裂般的脆响。
"就是现在！"谢无咎残缺的右手突然插入冰层。
他的血肉在声波中迅速碳化，却硬生生从核心位置拽出团跳动的靛色肉块——那东西表面布满婴儿唇纹，正在他掌心发出尖锐的啼哭。
七窍玲珑音不受控地涌出喉间。
音波裹着萧砚的逆鳞血撞上肉块，炸开的声浪里浮现出谷主年轻时的面容。
他当年亲手将沈青梧推入天籁鼎的画面在冰雾中一闪而过，那些飞溅的血珠竟凝成半枚鸾凤和鸣纹。
钟离的铸钟杵突然自行飞起。
杵尖穿透肉块的瞬间，整个冰窟响起琉璃盏接连碎裂的清音。
我扶住萧砚瘫软的身躯，发现他后颈浮现出全新的声纹——正是谷主卧房才有的鸾凤和鸣图案。
"他早料到..."谢无咎碳化的右手突然炸成血沫。
他剩下的左手死死抠住冰面，残缺的琴弦在声波里拼出半句乐谱——那是沈青梧被炼成残魂前最爱唱的《子夜歌》。
冰层下突然涌出腥甜的雾气。
萧砚染血的手指在我掌心划出三个字："他在听。"尚未凝结的血迹突然开始自动扭曲，竟在冰面凝成谷主惯用的声纹密符。
那些符咒啃噬冰面的沙沙声，像极了毒蛇游过春草地的动静。
潭底水晶棺突然发出叩击声。
棺盖缝隙里伸出只苍白的手，食指第三节关节处有道陈年刀疤——与谷主右手伤痕分毫不差。
当七窍玲珑音触及那只手的瞬间，我听到了三十八种不同声线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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