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翎国内，蓐收每月都会按时前往海国与相思相聚。这一规律的行程，引起了皓翎王的注意。
暮春的五神山笼罩在薄雾中，蓐收踏着晨露穿过回廊，衣袖间还带着东海潮湿的海风气息。他刚踏入紫宸殿，便见皓翎王正俯身修剪一株金丝牡丹，玉剪擦过花枝的声响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清晰。
"这个月你离山七日。"皓翎王指尖抚过花瓣，并未抬头，"比上月又多两天。"
蓐收袖中的手微微一紧。廊外一树海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几片绯红的花瓣飘进殿内，落在青铜香炉旁。
"臣……"他喉结滚动，忽然单膝跪地，"臣去海国有私事处理。"
玉剪"咔嗒"搁在青玉案上。皓翎王转身时，腰间玉佩撞出一声清响。他望着这个自幼带大的孩子，目光掠过他衣领处未掩住的一线鲛绡——那是海国皇室才有的月光纱。
“你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月璃宫的沉水香。”皓翎王抬手拂开他肩头落花，“相思那孩子，知道你喜欢喝加了蜜露的春茶吗？”
蓐收猛地抬头，撞进帝王含笑的眼底。窗外云雀掠过檐角，拖出一道清亮的啼鸣。
“王上早就......”
“青龙坐骑每月初七必往东海，云中君抱怨他的观星台总被龙息震得乱晃。”皓翎王从案头锦盒取出一枚珍珠，“上月与海国交换的东珠，成色倒比往年更好。”
珍珠被放入蓐收的掌心，触感温润如玉。他忽然记起相思教他辨认珠光时，指尖也是这样轻轻划过他手心。
蓐收攥紧珍珠指节发白，“师傅，徒儿与相思王姬两情相悦，还请师傅成全。”
风骤然穿堂而过，吹熄了半殿灯火。暗影里帝王的声音沉下来：“蓐收，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相思王姬？西炎王几年前就提出想让相思嫁去西炎王室，辰荣也有意与海国联姻。”
“徒儿知道，不过海国妖王，妖后已认可我，同意我与相思王姬交往了。”他俯身叩首，玉冠触地有声：“我和相思身处两国，身份特殊前路艰难。但相思是徒儿此生挚爱，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还请师傅成全。”
皓翎王看着跪在面前的徒弟，心中不禁为他的勇气而感慨，若是当年他也能如此，是不是就不会错过阿珩了。
皓翎王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你既如此坚定，为师又怎会不成全你。只是此事牵扯众多，不可操之过急。西炎国与辰荣国虎视眈眈，我们需从长计议。”
蓐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重重磕了个头：“多谢师傅，徒儿愿听师傅安排。”
皓翎王负手踱步，思索片刻道：“为师会先与海国妖王、妖后商议，为你们的事定下基调。但在这之前，你与相思见面需更加谨慎，莫要让旁人抓住把柄。”
蓐收连忙应道：“徒儿明白，定不会让师傅为难。”
皓翎王走到他身边，扶起他道：“你与相思的感情为师能理解，只是这天下局势复杂，为师不得不慎重。你以后行事要多思量，莫要意气用事。”
蓐收坚定地点点头：“徒儿记下了，定不负师傅期望。”
蓐收顿了顿又开口道：“师傅妖王，妖后曾亲口对我说，他们不会主动与皓翎国对抗，也不希望有一天我和相思立场对立。如今大荒的局势，西炎王厉兵秣马吞并辰荣对外扩张的野心已然毫不掩饰，若是辰荣被灭，我皓翎国只有联合海国才能与西炎王对抗。”
皓翎王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方，沉声道：“你所言极是，西炎王野心勃勃，辰荣若亡，我皓翎国危矣。联合海国的确是一条可行之路，只是这其中的利益纠葛与外交策略需谨慎谋划。”
他拍了拍蓐收的肩膀，“你与相思的感情，或许能成为两国结盟的纽带。但在这之前，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加强国内军备，提升实力；另一方面，密切关注西炎与辰荣的动向。”
“师傅，徒弟有一事想不明白，我在月璃宫时虽与妖王，妖后接触不多，但我和相守王子还是接触颇多。我并没有发现妖王，妖后，相守王子有对外扩张的愿望，以海国现在的实力，他们完全有能力这么做。西炎王曾多次暗示想与海国联手瓜分中原，可妖王妖后并未给予回应。而从相守王子的言谈中，只要守住清水城和月影城就可以了，海国似乎完全没有意愿对外扩张。”
皓翎王微微一笑，眼中满是睿智，“海国地处东海，资源丰富，百姓安居乐业，他们本就无需通过扩张来满足需求。再者，海国行事向来神秘莫测，他们不愿卷入中原纷争，也是为了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
他背着手，继续说道：“西炎王拉拢海国，不过是想增加自己的胜算。相柳和柳月璃也非等闲之辈，一百多年就能征服四海在大荒站住脚跟，怎会轻易被西炎王利用。他们不回应，便是在观望，等待最佳时机。”
“至于相守王子，他心思单纯，只愿守护自己的家园。可这天下局势，又岂会如他所愿。一旦西炎王吞并辰荣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海国和皓翎国。到那时，海国即便想独善其身，也难了。”
蓐收听后，眉头紧锁，忧虑道：“如此说来，海国与我皓翎国结盟势在必行。但不知海国是否会因西炎王的施压而改变态度？”
“如今很多事还存在不确定的因素，以辰荣目前的国力来看，还有能力对抗西炎，只是不清楚他们能坚持多久。你和相思的感情在未来是变数，也是转机。”
皓翎王目光坚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与相思保持联系，增进感情的同时，也为两国未来可能的结盟做好铺垫。”
蓐收点头称是，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好与相思的感情，也守护好两国的和平。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殿内，单膝跪地，“王上，西炎国使者求见，说有要事相商。”皓翎王与蓐收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警惕。“宣他进来。”皓翎王沉声道，一场新的博弈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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