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业监控室里，安宁盯着屏幕上的女人——林薇穿着与她同款的米色风衣，正在他们楼下的垃圾桶翻找什么。当保安上前询问时，她优雅地晃了晃手机："戒指掉在这了。"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保安老张递过一包东西，"今早打扫楼道时发现的。"透明证物袋里装着用过的咖啡杯、揉皱的设计草图，甚至还有几根沾着口红的烟头。
最让安宁作呕的是个迷你相框，里面嵌着她全家福的裁剪版——只有顾寒舟的半边身影，旁边P上了大学时代的林薇。
"302业主反映，对面阳台总有反光。"老张欲言又止，"顾太太，您家窗帘...最好拉严实些。"
回家路上，安宁的手机突然弹出顾寒舟的消息：「林薇刚送来巴黎设计展的邀请函，说可以带家属...」紧接着是第二条：「我婉拒了。」
推开门，熟悉的栀子香水味扑面而来。客厅茶几上放着烫金邀请函，旁边摆着杯喝了一半的焦糖玛奇朵——林薇居然记得她最讨厌的饮品。
"她待了多久？"安宁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顾寒舟正在帮小满拼乐高，闻言手指一颤，刚搭好的塔楼轰然倒塌："十分钟？我记不太清..."这种记忆模糊本是他的病症之一，此刻却像在掩饰什么。
小满突然举起个陌生玩偶："阿姨说这是爸爸的旧朋友！"
那是个穿着学士服的泰迪熊，胸前绣着"ALEX & VICKY 2009"。安宁瞬间想起顾寒舟书柜深处的旧物盒——里面确实有个类似的熊，但去年大扫除时不见了。
"宝贝，把熊给妈妈。"安宁伸手去拿，小满却反常地躲到顾寒舟身后。
"不要！阿姨说这是秘密礼物！"
顾寒舟的表情凝固了。安宁突然意识到，林薇的入侵已经越过他们夫妻的防线，直接刺向了最脆弱的环节——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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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在下午三点打来："顾太太，能来趟学校吗？小满今天...说了些奇怪的话。"
活动室里，小满正骄傲地向同学们展示那个学士熊："这是爸爸的女朋友送的！她穿漂亮蓝裙子，比妈妈高..."
"小满！"安宁蹲下身，"谁教你这么说的？"
孩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阿姨说这是事实呀。"她模仿着林薇的语调，"'你爸爸先认识我的，要不是去巴黎...'"
园长办公室的监控录像显示，中午有个"送绘本的家长志愿者"来过——镜头里的蓝裙子女人背对摄像头，弯腰对小满说了近二十分钟话。
"我们核实过了，"园长擦着汗，"登记表上写的是'顾雅诗'..."
安宁浑身发冷。她想起昨天林薇来家里时，确实翻看过顾雅诗寄来的儿童绘本包裹。
当晚，顾寒舟破天荒地发了火。当小满又一次拒绝交出泰迪熊时，他一把夺过玩偶扔进壁炉。火焰吞噬绣字的瞬间，安宁分明看见丈夫眼角有泪光闪动——那上面或许真有他青春时代的印记。
"那个约定..."顾寒舟深夜在书房喃喃自语，"如果我没生病...如果我先遇到你..."
安宁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林薇最恶毒的不是伪造回忆，而是利用顾寒舟的病，让他连真实与虚假都无从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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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内科诊室里，林薇推荐的"权威专家"正在翻看顾寒舟的脑部扫描图。
"情绪稳定对治疗至关重要。"医生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安宁，"有些患者受外界刺激后，病情会..."
"张医生是吧？"安宁突然打断，"您在三院神经内科的注册号能再说一遍吗？"她早查过这个所谓的专家——只是某私立医院的普通医师，与林薇有多次资金往来。
诊室门突然被推开，顾雅诗带着真正的专家团队走进来。林薇脸色骤变，起身时"不小心"碰落了安宁的包——里面掉出一支录音笔。
"正好。"安宁按下播放键。录音里林薇的声音清晰可辨："...只要拿到ALEX的材料专利授权，法国那边立刻投资...谁在乎他那个病秧子身体..."
这是前天安宁约林薇在咖啡厅谈话时偷偷录下的。当时林薇以为胜券在握，甚至炫耀前夫Pierre愿意为她"买下整个顾氏设计"。
"你算计我！"林薇妆容精致的脸扭曲了。
"不，是你算计一个病人。"安宁直视她，"用虚假的回忆刺激他，就为了一份专利？"
顾寒舟突然站起来，虽然右腿还有些不稳："Vicky...大四那年你申请巴黎交换生，是我熬夜帮你改的设计图..."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现在你又来毁我的家？"
林薇的蓝宝石手链在剧烈动作中断开，珠子滚落一地。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顾寒舟！你以为她真爱你？等你的手再也画不出图，等你的脑子记不住她名字..."
"阿姨坏！"小满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举着新画的蜡笔画。穿蓝裙子的女人站在暴雨中，远处有道模糊的彩虹。孩子天真地说："爸爸说原谅就是不打雷的天气。"
林薇像被按了暂停键。她盯着那幅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左手无名指——那里有道明显的戒痕。当她再抬头时，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我确实爱过你，Alex。"她轻声说，"在二十二岁那年。"转身前最后看了眼小满的画，"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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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清晨，安宁在信箱发现张没有署名的明信片。巴黎铁塔照片背面写着："3栋已退租。P.S.那个约定，是我编的。"
顾寒舟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昨晚我梦到大学时代...清晰得奇怪。"他停顿片刻，"梦里我总在图书馆画同一个侧影——不是Vicky，是个低头看医学书的女孩。"
安宁转身，发现丈夫眼神清明如初遇那天。窗外，302的阳台空荡荡的，只剩一盆枯萎的蓝绣球——那是林薇唯一没带走的东西。
小满蹦跳着过来，手里挥舞着新画的全家福。这次没有穿蓝裙子的女巫，只有爸爸妈妈和她，头顶是用金粉画的太阳。
"彩虹呢？"顾寒舟逗她。
孩子认真地说："坏阿姨不在，就不用下雨了呀。"
安宁与丈夫相视一笑。远处，初夏的风掠过梧桐树梢，如同岁月温柔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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