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离歌的发梢滴落，在她脚下的水洼里激起一圈圈涟漪。大学实验室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显得格外刺眼，她浑身发抖，却不是因为寒冷。
"你看起来像见了鬼。"林妍递来一杯热咖啡，担忧地看着她最好的朋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离歌的双手紧握杯身，热度透过陶瓷传到她冰凉的指尖。她面前的操作台上摆放着从家族实验室偷出来的安魂香样本，旁边是林妍帮忙做的成分分析报告。
"比见鬼还可怕。"离歌的声音嘶哑，"我怀疑我们家族的香料正在...转移人的灵魂。"
林妍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你在开玩笑？"
"周默突然会弹失传的钢琴曲，李教授的儿子掌握了他从未学过的厨艺，我堂姐离韵现在自称是百年前的刽子手'血罗刹'..."离歌调出电子显微镜下的图像，"而这一切，都跟香料里这些红色纤维有关。"
屏幕上的图像显示，那些"刑场血发"并非普通毛发。每根纤维内部都布满微小的管状结构，像是某种生物信息的载体。
林妍凑近屏幕："这结构...几乎像神经突触。等等！"她突然调出另一组数据，"这些蛋白质序列...离歌，这不可能。它们呈现出记忆蛋白的特征，就像科学家在蜗牛记忆转移实验中发现的那些。"
离歌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想起老太爷书房里那些关于"记忆香"的古籍，一直以为那只是家族传说中的迷信。
"如果这些蛋白质携带了死者生前的记忆片段..."离歌的声音越来越小，"当香被点燃，吸入者就会..."
"接收那些记忆，逐渐被覆盖原有的人格。"林妍完成了她的想法，脸色变得煞白，"这太疯狂了。但理论上...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离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离明的消息：【他们发现你了。快走。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她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实验室的窗外，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怎么了？"林妍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来了。"离歌快速收拾资料塞进背包，"林妍，你得离开这里。就当今晚没见过我。"
"你说谁来——"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离韵站在门口，红色旗袍在走廊的灯光下像凝固的血液。她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右手握着一把老式剃刀——闻香堂用来修剪香料的工具。
"找到你了，小妹妹。"离韵的声音低沉沙哑，与她平日温婉的声线判若两人。
林妍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你堂姐？"
"跑！"离歌抓起桌上的酒精瓶砸向墙壁，玻璃碎裂，液体四溅。她迅速点燃打火机扔向酒精，一道火墙瞬间在她们与离韵之间升起。
趁着离韵后退的瞬间，离歌拉着林妍冲向紧急出口。身后传来离韵非人的尖笑："跑吧！你的身体很快就会有新主人了！"
——
城郊废弃的香料作坊是离歌最后的藏身之所。这里曾经是闻香堂最早的生产基地，后来因为城市规划被遗弃，连家族年轻一代都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确切位置。
离歌蜷缩在角落，手电筒的光线照亮了她从家族档案室抢救出来的几本古籍。其中一本《异香录》的扉页上赫然写着："双魂香，可使二魂共一体，亦可移魂换魄，慎用之。"
她的手指颤抖着翻到记载"双魂香"制作方法的那页，胃部一阵痉挛。配方中明确写着需要"自愿献祭者之血发"和"欲转移者之枕边发"，与安魂香的配方几乎一致，只是多了一道"魂引"的程序。
"不是简单的记忆覆盖..."离歌喃喃自语，"是完整的灵魂转移。"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妍发来的加密文件。消息只有一句话：【分析了你头发样本，有异常蛋白沉积。你最近用过安魂香吗？】
离歌的呼吸停滞了。她确实用过——一周前，在老太爷的坚持下，她点燃了一支新批次的安魂香测试效果。当时只觉得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站在刑场上，手里握着鲜血淋漓的刀...
"不..."她猛地摇头，试图甩开那个清晰的画面。但越来越多的异常开始浮现在脑海：前天她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满了奇怪的刑具；昨天她发现自己能流畅地使用从没学过的山西方言；刚才逃亡时，她几乎是本能地找到了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废弃作坊。
离歌跌跌撞撞地跑到积满灰尘的镜子前，惊恐地检查自己的脸。镜中的倒影还是她，但眼神中有种陌生的锐利。当她尝试微笑时，嘴角扭曲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离歌的表情。
"滚出我的身体！"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尖叫，声音在空荡的厂房里回荡。
"没用的，丫头。"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离歌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照出了站在香料堆旁的老太爷。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佝偻，但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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