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后的城市焕然一新，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抽出嫩绿的新芽。秦阳站在熟悉的公寓楼下，仰头望着五楼那扇窗户——淡蓝色的窗帘还是老样子，随风轻轻摆动。
电梯已经修好了，但他选择了楼梯。一级一级踏上去，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四楼转角处，墙上的涂鸦还在，是小时候他和邻居家孩子一起画的，如今看来幼稚得可笑。
五楼到了。502室的门牌有些歪斜，门漆也比记忆中斑驳了许多。秦阳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这次用力了些。门内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拖沓而沉重。
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让秦阳一时没认出来。舅舅的背驼了不少，原本乌黑的头发几乎全白了，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他穿着那件熟悉的灰色毛衣，袖口已经磨得起球。
"阳阳？"舅舅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睛瞪得老大，手里的报纸掉在地上。
"舅舅，我回来了。"秦阳嗓子发紧。
老人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指尖冰凉。"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哽咽了，"他们说你可能......"
秦阳一把抱住舅舅。老人比他记忆中瘦了许多，肩膀摸上去硌手。毛衣上有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是衣柜里的防虫剂。
"我没事，真的没事。"他轻声说，感觉舅舅的背在微微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松开他，抹了把眼睛："进来吧，外面冷。"
公寓还是老样子。狭小的客厅，褪色的沙发，电视机上摆着全家福——父母站在中间，年轻的舅舅抱着年幼的秦阳，所有人都在笑。餐桌擦得很干净，但只有一副碗筷。
"吃饭了吗？"舅舅往厨房走，"我给你下碗面。"
"我来吧。"秦阳跟着进去，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鸡蛋和半颗白菜。橱柜里的挂面还是他常买的那个牌子。
舅舅固执地把他推出厨房："坐着去，马上好。"
秦阳回到客厅，环顾四周。书架上他的照片多了几张，都是从学校活动上拍的。茶几玻璃下压着他的成绩单和几张奖状，边角已经泛黄。
厨房传来开火的声响，然后是葱花爆锅的香气。这味道让秦阳鼻子一酸，想起小时候生病，舅舅也是这样给他煮面，总会多放一个荷包蛋。
"最近怎么样？"舅舅在厨房里问，声音刻意轻松，"听说你们几个把暗影教派解决了？电视上天天报。"
"嗯，都结束了。"秦阳看着自己的手，系统安静地潜伏在意识深处，不再是一个外来的存在，"学校呢？复课了吗？"
"上周刚复课。"舅舅端着面出来，热气腾腾的碗里果然卧着两个荷包蛋，"你们班同学都问起你。林小雨那丫头来过好几次，送了不少东西。"
秦阳接过碗，热汤上漂着翠绿的葱花。他吹了吹，喝了一口，味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慢点吃，烫。"舅舅坐在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像怕他会突然消失，"你......还走吗？"
秦阳放下筷子："不走了。我申请了复学，明天就去办手续。"
舅舅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个微笑："好，好......"他起身去厨房，"我给你拿点辣酱。"
趁这功夫，秦阳迅速擦了擦眼角。书柜旁的日历还停留在去年红丝爆发的日期，之后的日子一片空白。
舅舅拿着辣酱回来，又给他倒了杯温水。"你瘦了。"老人嘟囔着，"得多吃点。"
"嗯。"秦阳埋头吃面，热气模糊了视线。
饭后，舅舅坚持不让他洗碗。秦阳站在阳台上，看着夜幕下的城市。远处的重建工地还在施工，塔吊上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
这里就是他的家了。无论穿越前后，无论有没有系统，这个小小的公寓，这个为他留着一碗面的老人，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东西。
"阳阳。"舅舅在身后叫他，"你的房间我每周都打扫，被子昨天刚晒过。"
秦阳转身，看到老人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捧着干净睡衣，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窗外的霓虹灯照进来，在他白发上投下变幻的色彩。
"谢谢舅舅。"他接过睡衣，布料柔软，带着阳光的味道。
夜深了。秦阳躺在自己床上，天花板上的荧光星星还在，是小时候舅舅贴的。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遥远而安心。
系统在意识深处微微波动，像呼吸一样自然。秦阳闭上眼睛，不再抗拒那些融合的记忆——无论是穿越前的平凡人生，还是这个世界的武道修行，都是他的一部分。
明天要去见林小雨他们，要去学校办手续，要开始新的生活。但此刻，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听着隔壁舅舅轻微的鼾声，秦阳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他终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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