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大课间，阳光将教室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我抱着物理竞赛题推开后门时，叶瑶正对着黑屏的笔记本电脑发呆，睫毛上凝着未坠落的碎钻，眼眶早已红得引人注目。顾今和沈听语的座位空着，窗台上她养的多肉植物蔫头耷脑。
"她们说去小卖部买咖啡。"叶瑶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PPT马上要交了。"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无意识滑动，光标在《了不起的盖茨比》封面上画着螺旋。
政治课的蝉鸣格外刺耳。当老师讲到"量变引起质变"时，叶瑶突然将脸埋进臂弯，单薄的肩胛骨在夏季校服下起伏如蝶翼。顾今的圆珠笔在桌角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向然偷偷递来的纸条上画着流泪的卡通兔子。
下课铃像刽子手的刀锋落下。叶瑶冲出走廊时撞翻了值日生的水桶，湿漉漉的脚印从后门延伸到楼梯口。我攥着纸巾在拐角徘徊，已经不知所措，听见传来压抑的抽泣，像受伤的幼兽在舔舐伤口。
"顾今说我独裁……说我做PPT时不理会她们的建议……"她的哽咽混着水龙头哗响，"老刘让我重做乙酸乙酯制备报告……明明是按照他给的方案……"
我笨拙地递上纸巾，她却在触碰的瞬间退后："还有……"泛红的眼尾瞥向垃圾桶里染血的卫生巾包装，"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一起崩溃……"
随着，她便拨打她妈妈的电话，哭着说要回家，叫阿姨来接她回家。
晚自习的灯光白得瘆人。顾今突然抱着《化学与爱情》蹭到叶瑶身边："瑶瑶，今天是我太刻薄了。"她的美甲划过叶瑶的手背，"你知道的，我最近和男朋友吵架……"
叶瑶的指尖在书页上蜷缩，沈听语突然将柠檬糖推过来："道歉的保质期取决于后续行为。"
当顾今第三次把咖啡洒在叶瑶的实验报告上时，向然突然摔了游戏机："有意思吗？"他的角色在屏幕上爆成血花，"你他妈就是嫉妒瑶姐比你强！"
顾今的灰紫色发梢在吊扇风里颤动："轮得到你说话？上周是谁抄我英语作业？"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我也不应该忽略你们的感受，只顾着想快点把PPT做完，我们都是一个组的，不应该被这些鸡毛蒜皮影响我们融洽的相处。”瑶瑶对顾今笑了笑。
“哎呀，是啊！多大点事儿，我们可是第一组啊，铁子们。”周遇安随声附和道。
叶瑶突然抓起书包："我家其实离你家很近，你……"她的声音轻得像缓冲溶液里的气泡，"江临，周末能来给我送作业吗？"
路灯在她睫毛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顺便……给我带杯红糖姜茶？"
说罢她就在课间背起书包朝楼梯口走去。
我一直跟着她到楼下，“快回去吧，马上上课了。放心，我没事的，我很期待你给我送作业哟！”
她给我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便转过身挥了挥手，“我不在，你可要好好听课哟，男，朋，友。”
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时，沈听语将《百年孤独》塞进我手中："马孔多的雨下了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天，但有些雨季，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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