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的指尖刚触到宫墙的青砖，就觉出不对。
砖缝里嵌着的不是寻常的灰浆，而是种带着涩味的粉末——她用银针刮下一点，在指甲盖上碾了碾，竟泛起银光。
“是西域的‘寒铁砂’。”
沈若按住楚墨拔剑的手，声音压得极低，“沾了汗水会蚀穿皮肉，他们早就在城墙上做了手脚。”
楚墨的指节在剑柄上泛白。东方的鱼肚白已染成绯红，朱雀门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像擂在人心上的鼓。
“陛下！西城门被撞开一道缺口！”
陈玄的甲胄上还带着血，从吊桥那头奔过来，靴底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那些人用的是西域的冲车，木材里掺了铜片！”
沈若扯下头上的银簪，往城墙下扔去。簪子落地的瞬间，果然有黑影从垛口后翻出来，手里的弯刀映着晨光，是禁军的制式。
“赵显的旧部。”
她冷笑，银针从指间弹出，正中那个黑影的手腕。弯刀落地的脆响里。
她扬声喊道，“李德全！传朕旨意，所有禁军换穿羽林卫的甲胄！”
李德全愣了愣，见楚墨点头，立刻连滚带爬地去了。
楚墨扶住她的腰，肩头的伤口被动作牵扯，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你怎么知道？”
“赵显昨夜跪在太医院外时，靴底沾着的泥里混着这种铁砂。”
沈若的目光扫过城下黑压压的人群，那些人的头巾下都露出半截相同的玉佩——正是李王生前赏赐部将的样式，“他们不是来攻城，是来逼宫的。”
话音未落，城下响起震天的呼喊：“交出妖后！还我大楚清明！”
楚墨的剑“嗡”地一声出鞘，剑气劈断了旁边的旗杆：“一群乱臣贼子！也敢妄议皇后！”
沈若按住他的剑。她注意到人群前排的几个“百姓”动作僵硬，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
更奇怪的是，他们喊的口号虽响，眼神却瞟向城东南角的钟楼——那里是禁军换岗的必经之路。
“陈玄，带五十人去钟楼。”
沈若从发髻里抽出五根银针，指尖转得飞快，“看看那口百年老钟的钟摆，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陈玄刚领命，城下就飞出一排箭。
楚墨将沈若护在身后，箭簇擦着他的肩头飞过，钉在城楼的梁柱上，箭尾还颤巍巍挂着布条——上面画着个血色的图腾，正是皇陵地宫里见过的月氏标记。
“月氏国师果然在。”
沈若盯着那布条，“她以为用这些把戏就能动摇人心？”
她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们喊道：“把赵显和那年轻太医带上来！”
两个囚笼很快被推到城楼边。
赵显看到城下的阵仗，疯了似的撞向笼壁：“儿郎们！杀了妖后！为月氏冤魂报仇啊！”
沈若的银针“嗖”地射进他的哑穴。她拿起扩音的铜喇叭，声音清亮地传遍城墙内外：
“大家看清楚！这位赵大人说要为月氏报仇，却在太医院的药库里藏了三十坛西域的‘醉仙散’！”
她示意侍卫掀开旁边的箱子，坛口一开，刺鼻的杏仁味立刻弥漫开来。城下的呼喊声明显滞了滞。
“还有这位太医。”
沈若的银针挑开太医的衣领，露出他锁骨下的月氏刺青，“他说西域草药能解毒，是故意把相克的药材写进药方，害死了百余名百姓！”
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
沈若趁机又喊：“月氏国师用你们当枪使！她在皇陵地宫用孩童的血炼毒，你们知道吗？”
“妖言惑众！”
城下传来女人的怒喝。
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从人群里走出，正是地宫逃脱的月氏国师，她手里举着个血玉容器，“血玉为证！先皇屠我月氏十万生灵，这笔血债该由楚墨偿还！”
沈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城下扔去。那东西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地落在国师脚边——是半块沾着黑血的骨头。
“这是李王的尸骨。”
沈若的声音带着冰碴，“他被你当成祭品，骨头里还渗着‘腐心水’。你敢让大家闻闻，这味道是不是和你手里的血玉一样？”
国师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捂住血玉容器。这细微的动作被城上城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钟楼方向传来震天的巨响。
陈玄的声音带着狂喜：“皇后娘娘！钟摆里藏着炸药！已经拆了！”
城下的人群彻底乱了。
沈若趁机下令：“放箭！瞄准那些腰间藏东西的！”
羽箭如雨点般落下，那些藏着炸药的“百姓”纷纷倒地。
剩下的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月氏国师想趁乱溜走，被楚墨的剑气拦住去路。
“你的对手是朕。”
楚墨的长剑在朝阳下泛着金光，肩头的鲜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红梅，“当年先皇做错的事，朕认。但你用无辜孩童的血来报复，朕绝不饶你！”
沈若的银针也没闲着。她看准国师身后的几个西域高手，银针专射他们的膝盖弯——那些人穿的皮靴看似坚硬，脚踝处却有个不起眼的接缝，正是银针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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