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董事会会议室里，中央空调的冷风带着若有似无的紧张气息，吹得红木长桌上的文件微微翻动。沈星晚指尖按在《集团传承规划草案》上，纸张边缘被她无意识摩挲得发毛，草案里“长子沈浩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黑色加粗字体，像一道沉甸甸的印记，压得她胸口发闷。她穿着件深灰色的定制西装，是用自家研发的第八代可降解羊毛面料制成，挺括的面料勾勒出沉稳气场，领口别着枚双层金属胸针——外层是红星集团的缝纫机LOGO，内层刻着“传承”二字，冰凉的金属贴着肌肤，却捂不热心里突然泛起的寒意。
“各位董事，关于集团未来五年的传承规划，我想先听听沈浩的想法。”沈星晚抬起头，目光落在坐在左手边的长子身上。沈浩穿着件黑色的高定西装，袖口绣着细小的家族纹章，是去年她特意让苏绣艺人定制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难掩眼底的局促，手指反复攥着西装裤的侧缝，像是有话难以开口。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董事们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沈浩身上。张叔清了清嗓子，他穿着件藏蓝色的中山装，胸前别着枚“终身荣誉顾问”的银质徽章，语气里满是期待：“沈浩啊，你跟着你妈在集团历练这么多年，从物流分拣到海外市场开拓，哪样都做得不错，这继承人的位置，你可得扛起来！”李叔也跟着点头，手里把玩着当年创业时的旧顶针：“是啊，咱们这些老骨头还能帮你搭把手，你妈当年创业多不容易，可不能在咱们这代断了传承！”
沈浩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带着压抑许久的决绝，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对不起，各位叔伯，对不起妈——这个继承人，我不能当。”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了锅。张叔猛地拍了桌子，中山装的纽扣都震得发响：“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不玩就不玩！”李叔也急得直跺脚，手里的顶针差点掉在地上：“沈浩，你是不是糊涂了？多少人想抢这个位置都抢不到，你怎么还往外推？”几位年轻董事也小声议论起来，有人皱着眉说“太不负责任了”，有人担忧地看向沈星晚，怕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沈星晚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却强迫自己保持平静：“沈浩，你先坐下，告诉妈，为什么不想当继承人？是觉得压力太大，还是有其他想法？”
沈浩没有坐下，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委屈和坚定：“妈，我不是不负责任，是我不想活在你的影子里！从小到大，别人介绍我都说‘这是沈星晚的儿子’，在集团里，不管我做得多好，大家都会说‘是沾了妈的光’。上次我谈成欧洲的百万订单，记者采访时问的还是‘你妈教了你哪些谈判技巧’，没人在乎我自己的努力！”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眼眶也红了：“我想做我自己的事业，想让别人提起我时，说‘这是沈浩’，而不是‘沈星晚的儿子’。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承载的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我不能拿着你的梦想，假装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沈星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想起沈浩小时候，第一次帮她递绣花针时的认真；想起他十八岁生日时，坚定地说“要帮妈妈把公司做大”；想起他在越南分厂，陪着工人一起熬夜赶订单的模样——原来这些年，她一直以为的“传承”，在儿子眼里却是“束缚”。
一直沉默的陆战锋这时站起身。他穿着件深灰色的休闲夹克，是沈星晚去年为他设计的，袖口绣着细小的“暖福”logo，走到沈浩身边，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浩，爸知道你心里委屈，也明白你想证明自己的心情。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妈这些年为了集团，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她抵押房子研发可降解面料的时候，你才十岁，她抱着你在工厂的稻草堆上哭，说‘不能让跟着我的人没饭吃’，这些你都忘了吗？”
沈浩的眼泪掉了下来，却还是摇了摇头：“爸，我没忘，我知道妈不容易。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占着继承人的位置。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想做新能源汽车配件，想靠自己的能力闯一片天，而不是在集团里，永远被‘沈星晚的儿子’这个标签捆绑。”
会议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僵，张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星晚拦住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会议室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各位董事，沈浩的想法我理解。传承不是强迫，是心甘情愿的担当。既然沈浩不想当继承人，那咱们就换个方式——启动‘继承权竞争机制’，让沈浩、沈玥，还有其他有意愿的家族成员，都以项目路演的方式公平竞争，谁能拿出让董事会满意的集团发展方案，谁就来当这个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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