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的嫁妆,在王掌柜的精心采办和秦阳的协助下,已然堆积如山。
紫檀木的拔步床、苏绣的百子千孙帐、景德镇的青花瓷瓶、成套的红木家具、整箱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林林总总,装了满满当当几十辆大车。
这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冬日萧索的官道上,无异于一块移动的肥肉,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这也太招摇了。”
看着院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盖着厚厚油布的车队,连岩桑都忍不住咂舌。
“秦兄弟,王老哥,咱们来时可没这么大阵仗。”
秦阳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那些沉甸甸的车辆:
“岩桑大哥说得对。来时我们带的宝石香料,价值虽巨,但体积小,藏在行囊货物里并不显眼。”
“可这嫁妆件件都是体面货,藏不住。年关将近,正是各路山匪‘找年货’的时候。这几十车东西,太扎眼了。”
王掌柜也忧心忡忡地点头:
“是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一路回西南,千里迢迢,要途径多少荒山野岭。”
“马帮的兄弟们自然都是好身手,但双拳难敌四手,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埋伏,那就遭了。”
马帮的几个年轻小伙有些不忿,拍着胸脯道:
“王大哥、秦大哥,你们也太小看我们了。来的时候,咱们不也平平安安到了京城。有我们在,定保车队无恙。”
秦阳理解他们年轻气盛,但他经历过大起大落,深知谨慎的重要性。
他走到马帮首领身边,诚恳地解释:
“各位兄弟,秦某绝无轻视诸位本事之意。来时的平安,正是仰仗各位的勇武和机警,秦某铭记于心。”
“但此一时彼一时。”
他指着车队,“那时我们像一支寻常商队,目标不大。如今这车队,瞎子都能看出是富贵人家的行当。”
“年关时节,匪患尤甚,怕是几股势力都会盯上。兄弟们再能打,也架不住人多势众、车轮战或者暗地里的冷箭。我们赌不起。”
马帮首领行走江湖多年,经验老道。
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秦兄弟顾虑得是。这车队确实像块行走的金疙瘩,太惹眼了。”
“光靠我们这二十来个兄弟,守几十辆大车,还要赶路,顾头难顾尾。”
王掌柜见首领松口,赶紧补充道:
“所以,我和秦阳商量,想再聘请一支经验老道的镖局随行。”
“一来,镖局的好手多,装备精良,弓弩刀枪齐备,能大大增强护卫力量;二来嘛……”
他压低了声音,“这些能在南北官道上走镖的大镖局,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他们收了咱们的银子,自会拿出一部分去打点沿途那些占山为王的‘好汉’,还有那些关卡上的‘老爷兵’。”
“山匪得了好处,只要不是穷凶极恶到不顾规矩的,一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行了,毕竟他们也要靠这些商路细水长流地‘收租’。”
这番汉人的“江湖规矩”赤裸裸地摊开,让几个年轻的马帮兄弟听得目瞪口呆。
马帮首领哈哈一笑,拍了拍王掌柜的肩膀:
“王掌柜不愧是老江湖,这道理通透。行,那就这么办。花点银子买平安,值。”
“兄弟们也省得一路提心吊胆,绷得太紧。咱们马帮负责探路、扎营、照料牲口,护卫的重头交给镖局,大家各展所长。”
计议已定,事不宜迟。
秦阳和王掌柜立刻分头行动。
王掌柜凭借多年在京城经营的人脉,很快联系上了信誉卓着的“威远镖局”。
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姓雷,是个声如洪钟、目光如电的壮硕老者。
验看过嫁妆和孙府开具的路引文书,又仔细询问了路线和行程,雷总镖头捻着花白的胡须,报出了一个不菲的价格。
“雷总镖头,丑话说在前头。”
王掌柜递过定金,神色凝重,“这批货是知府千金的大婚嫁妆,容不得半点闪失。路上务必求稳,宁慢勿险。”
雷总镖头接过银票,郑重抱拳:
“王掌柜放心!威远镖局走镖三十年,金字招牌不是吹出来的。这趟镖,老头子亲自押阵。”
“年关道上不太平,规矩我们懂,该打点的绝不会省。保证让车队平平安安、完完整整送到石城。”
另一边,秦阳则带着岩桑等人,忙着最后的清点、加固车辆、采购路上必需的物资。
除了粮草,厚厚的油布、防滑的铁链、修补车轮的工具、治疗跌打损伤的金疮药都一一备齐。
京城冬日的寒风已经凛冽刺骨,想到漫长的归途和未知的风险,秦阳的心头沉甸甸的,但新政带来的希望又像一团火,支撑着他。
腊月廿三,小年。
清晨,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雪。
威远镖局的镖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下是三十余名精悍的镖师,个个腰佩钢刀,背负弓箭,神情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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