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子婴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生路?像我这样的亡国之君,宗室主脉,天下虽大,哪里还有我的生路?项羽……刘邦……他们谁会容我?”赵政想了想说的也是,历史上,子婴投降刘邦后,确实被暂时安置,但最终仍被随后入咸阳的项羽所杀。
“有。”赵政向前踏出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信服的力量,“带着你的核心族人,跟我去沛县。在那里,你们可以隐姓埋名,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安稳度日。我以信誉担保,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可保性命无虞,衣食无忧。”
子婴彻底怔住了,他仔细地、近乎贪婪地端详着赵政的脸,仿佛要从这个近来声名鹊起、神秘莫测的军师脸上,找出他这么做的真实意图:“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政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只是将目光投向大殿深处那高高在上、却已空置许久的龙椅。前世今生,多少恩怨纠葛,多少雄心壮志,多少未竟的遗憾,都与那位置纠缠不清。此刻,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份安排中,是否夹杂着一丝对前世血脉延续的复杂情愫,抑或完全是基于当下现实利益的冷静考量。一切尽在不言中,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赵政说完,作势转身欲走。
“等等!”子婴突然叫住他,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我……我愿意接受你的条件。但是……我还有一个请求,或者说,条件。”
“说。”
“带上宫中秘府收藏的典籍。”子婴颤抖着手指,指向偏殿的方向,“那些竹简,那些史书,诸子百家的着述,农工医卜的记载……不能让它们都毁于战火。大秦可以亡,嬴姓宗室可以散,但先人的智慧,华夏的文脉,不能就此断绝啊!” 他知道赵政入咸阳时,萧何曾抢先收取了秦丞相御史府的律令图书,但宫中所藏,远不止那些。
赵政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随即化为一丝淡淡的赞赏:“好。这个条件,我答应你。我会立刻派人来协助搬运,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当赵政的身影消失在咸阳宫深邃的门廊外时,天色已近黄昏。如血的夕阳余晖毫无保留地泼洒在整座庞大宫殿群的琉璃瓦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红色光芒,仿佛在无声地预示着,这片土地即将到来的、更加惨烈的劫难。
就在这个决定关中命运的关键时刻,刘邦军的动向,再次引起了赵政的警惕。
霸水南岸,刘邦的大营连绵数里,旌旗招展。中军大帐内,刘邦正与张良对弈,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黑子,看似悠闲,但闪烁不定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心思早已不在棋局上。
“子房啊,”刘邦随手将棋子落在无关紧要处,“你说赵政这小子,真能顶住项羽那四十万虎狼之师?”他之前已用张良疑兵之计,并凭借政略,率先入秦,并接受了秦王子婴的投降,本可据关中,但因项羽势大等诸多考量,最终退出咸阳,还军霸上。
张良轻摇羽扇,目光深邃如古井:“赵政用兵,往往神鬼莫测,观其砀郡、泗水之战,可知其麾下韩信亦非等闲。但项羽势大,巨鹿一战已惊天下,其锋正盛,恐怕……”
话未说完,樊哙已掀帘大步闯入帐中,带进一股风尘之气:“大王!探马来报,项羽已经开始猛攻咸阳了!咱们是不是该……”他之前曾在刘邦入咸阳后,劝谏其勿贪恋宫殿财宝。
“急什么?”刘邦慢悠悠地又拈起一枚白子,“让项羽和赵政先打着,让他们先去碰个头破血流。等他们两败俱伤,筋疲力尽之时,才是我们出手收拾残局、攫取最大利益的最好时机。”
张良闻言,微微皱眉:“大王,此计虽佳,但需把握分寸。若是咸阳轻易被项羽所破,以其心性,恐怕……”
“恐怕什么?”刘邦哈哈一笑,将棋子丢回棋盒,“项羽要是破了咸阳,必定大肆劫掠,尽失关中民心。到时候,我们再以‘拯救百姓于水火、讨伐暴楚’的名义出兵,岂不是名正言顺,更得人心?”他之前入咸阳,便通过“约法三章”赢得了秦地民心。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匆匆进帐,单膝跪地:“大王,沛县赵政派人送来急信。”
刘邦漫不经心地接过帛书,展开浏览,然而看着看着,脸上的轻松神色渐渐被凝重所取代。信上的字迹遒劲,内容更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大王,信上所言何事?”张良察觉到刘邦的神色变化,出声询问。
刘邦将帛书递给张良,语气复杂难明:“赵政说……他已经说动子婴,子婴愿率宗室及所藏典籍归附于他。现在,他以‘共保华夏文脉,同抗暴楚’之名,请我们即刻出兵,合力抗击项羽。”
张良快速浏览信件,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与深深的忧虑:“这是阳谋。我们若不出兵,便是坐视项羽肆虐关中、屠戮宗室、焚毁典籍,必失天下士民之心。若出兵……就意味着要与项羽正面为敌,再无转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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