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融合了现代矩阵管理与古代权责的新思,让众臣眼前一亮。韩信沉吟片刻,率先拱手:“若如此,臣无异议。”宋礼与桑弘羊也相继点头。
接下来,关于科举取士的细则、均田限田的尺度、新律法的推行、北境屯田与商贸的开拓……一项项议题在激烈而有序的辩论中逐步推进。赵政大多时间在倾听,只在关键处引导、决断,或将现代理念以古人能理解的方式阐释、融入。
他看着张良与几位老派官员争论科举是否应允许工、商子弟参考;看着包拯力主废除残损肢体的肉刑,与一些认为“刑威不可轻废”的将领据理力争;看着桑弘羊阐述如何通过税收调节,鼓励商贸同时抑制豪强兼并……
每一次争论,都让他想起自己魂穿现代时,在图书馆、在政务中心、在大学课堂看到的那些景象。那些他曾经不解的“琐碎争论”,此刻却成了奠定万世之基的磐石。
“陛下,”议事院长张苍在一项关于兴修全国直道(官道)的庞大计划提出后,肃然问道,“此工程浩大,虽利于交通商贸、政令军情,然所需民力、财力巨万。老臣斗胆,请问陛下,此工程之初心,是为陛下之宏图,还是为万民之便利?”
此话问得极为大胆,殿内瞬间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于赵政身上。
若是两千年前的嬴政,此问无异于挑衅君威。但此刻,赵政只是微微一顿,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差点摔倒在旱厕的张阿婆,看到了现代城市那四通八达的道路网络……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扫过众臣,声音沉静而有力:“朕之初心,从未改变。修路,不为朕巡游天下,彰显威仪;只为货畅其流,物尽其用,民便其行。若有农户果蔬因路阻而烂于田间,若有商旅因道艰而困于半途,若有学子因路远而辍学于家门,便是朕与诸位之失职!”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此工程,由工部、户部详细测算,分阶段推行,绝不可滥征民力,重蹈覆辙!所需款项,由议事院公开审议,监察院全程监督。朕要的,不是一条通往朕功绩碑的道路,而是一条条通往万民福祉的坦途!”
“大统君圣明!”众臣心悦诚服,齐声躬身。张苍老怀大慰,眼中闪着泪光。
朝会持续了整整一日,当夕阳透过琉璃穹顶,洒下斑驳金光时,诸多关乎华绥未来的制度基石,终于初步奠定。
是夜,赵政屏退左右,独自登上了万民宫最高的观星台。夜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袂。脚下的兴洛城灯火渐次亮起,与天边初升的星斗交相辉映。
他俯瞰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山河,心中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站在咸阳宫阙,眼中是永无止境的征伐与功业,心中是掌控一切的帝王雄心。而如今,他站在这里,心中所念,却是那灯火阑珊处,每一个平凡的炊烟,每一个百姓的安眠。
“朕,嬴政,亦或赵政……”他低声自语,仿佛在与两千年前的自己对话,“曾以为握紧刀剑,筑起高墙,便能拥有天下。却不知,天下不在庙堂之高,而在江湖之远;权柄不在生杀予夺,而在民心向背。”
他回忆起沙丘宫变的那个雨夜,灵魂剥离肉身的冰冷与不甘;回忆起在现代世界作为游魂,目睹大秦二世而亡的痛彻心扉;回忆起那些学堂里的童声、医院里的温情、市井间的活力……
“建设一个不需要打仗的天下……”他重复着灵魂归来时的誓言,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原来,不打仗的天下,远比打仗的天下更难‘征服’。它需要的不是锋利的矛与坚固的盾,而是公正的法、普惠的利、与一颗永远敬畏民心、服务万民的‘初心’。”
一阵脚步声轻轻响起。萧何不知何时也登上了观星台,默默立于他身后稍远之处。
“萧卿,”赵政未回头,轻声问道,“你说,朕这一次……走得对吗?”
萧何望着赵政在星空下显得格外孤寂又格外坚定的背影,沉吟片刻,缓声道:“陛下,臣不知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旧势力反扑、制度磨合之痛、天灾人祸之考,皆在所难免。但臣知道,陛下引领我等所行之路,方向是对的。这条路上,或许没有秦皇陛下昔日那般迅疾如雷的功业,却有着让华夏文明真正薪火相传、让万民得以休养生息的……无限可能。”
赵政转过身,眼中倒映着星辰与灯火,那光芒,不再是他作为秦始皇时的霸道与炽烈,而是一种深邃、包容、且充满希望的澄澈。
“是啊,无限可能……”他望向北方,那是长城的方向,也是北境屯田区的方向,“告诉项羽,也告诉所有华绥的子民。朕欲打造的,不是一个传之于孙的家天下,而是一个能自我更新、永续发展的万民之国。这条路,朕会一直走下去,直至……初心达成。”
夜风中,他的誓言与万家灯火、满天星辰融为一体,照亮了这个新生王朝的前路,也照亮了一个古老灵魂的全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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