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龙渊转过身，脸上摆出一副十足的无辜和认真，甚至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望着那个因为他的离开而瞬间破防、正在盛怒边缘的女人。
“你——”
顾清辞被龙渊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胸口剧烈起伏。
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朝着龙渊的方向狠狠地、带着泄愤意味地虚空戳了两下，仿佛这样就能戳中他那张看似无辜的脸。
随即，那根手指猛地收紧，捏成了一个发白的拳头，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和委屈，狠狠地砸在了光滑坚硬的实木办公桌上！
“咚！”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龙渊！” 她几乎是咬着牙叫出他的名字，美眸里燃烧着被戏弄的怒火和更深层的痛楚，“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说的是气话！”
“别别别！” 龙渊脸色陡然一变，收起那副故意气人的模样，赶紧换上担忧的表情，嘴里嚷嚷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顾清辞身前。
他不由分说地伸出手，一把牵起她刚才砸在桌上的那只手，握在掌心。
那只手纤细漂亮，涂着冷紫色的指甲此刻微微泛白，手背因为刚才的用力撞击而迅速泛起一片红痕。
龙渊心疼地皱起眉，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那片红痕，轻声道：
“你看你，跟自己较什么劲？你手疼，我心疼啊！”
“你少在这里说这些好听的话！我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吃你这一套！”
顾清辞撇了撇唇角，冷哼一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语气里充满了不满和嘲讽。
然而，话虽说得硬气，她那只被龙渊握着的手，却只是象征性地挣动了一下，并没有真正用力抽离。
那指尖传来的、笨拙却小心翼翼的温热触感，像带着微弱的电流，悄然瓦解着她冰封的情绪壁垒。
龙渊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细微的“口是心非”，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稍稍落下一点。
他赶紧趁热打铁，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同时放软了声音，眼神坦荡地望进她依旧冷冽的眸子：
“没有啊！清辞，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不在你面前说谎的。”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顾清辞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她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但脸色依旧冰冷。
顾清辞斜睨着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冷地问：“那你还走么？”
“不走不走！绝对不走！我要跟你待一起！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龙渊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斩钉截铁。
说着，他张开手臂，试图将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冷气却不再剧烈抗拒的女人搂进怀里。
顾清辞却猛地抬手，一把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推开。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瞬间又覆上一层寒霜。
“你别想蒙混过关！” 她后退半步，拉开一点距离，双手抱臂，重新恢复了那副审问的姿态，冷着一张俏脸，目光如炬地盯住他，“老实交代吧，下午……去干嘛了？”
话题终究还是绕回了原点。
龙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审讯”弄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你……不都知道了嘛？”
“你果然去了苏砚那儿！” 顾清辞美眸一瞪，厉声道，仿佛抓住了他确凿的罪证，语气里的酸意和怒意再次升腾。
“对啊，我是去了啊，这事儿又没想瞒着你。” 龙渊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摊手道。
“然后呢？” 顾清辞面无表情，继续追问，像最严苛的法官，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后……就去看了眼孩子……” 龙渊挠了挠头，一五一十地说道，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反应。
“所以呢……”
顾清辞柳眉微微向上一挑，拖长了音调，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重点呢？后续呢？你的态度呢？
“所以？所以什么？” 龙渊被她问得略显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到底想要什么“所以”。
“交代啊！” 顾清辞眯了眯眸子，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分，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压抑的怒火，“这事，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龙、渊！”
龙渊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明天……苏砚让我和墨墨去做亲子鉴定……到时候……”
“到时候如果她真是你的亲女儿呢？” 顾清辞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她往前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不给他任何喘息和编织语言的机会。
龙渊被她问得一滞，刚张开口想说“那……”，顾清辞却再一次打断了他。
顾清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充满冷嘲热讽的笑意，目光冰冷刺骨，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那你就打算和我分手，去找苏砚，对吗？”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冰冷的表象，“毕竟……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多‘圆满’啊，不是吗？”
龙渊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急于辩白的急切。
“怎么可能呢！清辞！” 他急急地抓住她的手臂，力道有些失控，“我怎么会和你分手呢？我……我还怕你因为这件事，跟我提分手呢！”
顾清辞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那力道泄露了他心底的慌乱。
她抬起那双冰冷中混杂着痛楚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怕我提分手？” 她重复着他的话，语气古怪，像是品味着其中的讽刺，“龙渊，你觉得现在的问题，仅仅是我提不提分手那么简单吗？”
顾清辞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璀璨灯火，肩膀的线条却依旧紧绷。
“一个孩子，龙渊。” 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失去了刚才的尖利，却添了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茫然，“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哭会笑、会长大的孩子。不是一份做错了可以修改的方案，也不是一次吵完架第二天就能翻篇的争执。”
龙渊看着她的背影，喉结滚动，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他何尝不知道？下午抱着龙雨墨时那份沉甸甸的、陌生又汹涌的情感冲击，此刻仍在胸腔里震荡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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