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页账册叠好塞进木盒时,指腹蹭到了盒角的毛刺。她“嘶”了一声,低头看时,指肚上已渗出血珠。
“咋了?”武大郎从灶间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擦锅的抹布,围裙上沾着面粉,像落了层雪。
“没事。”潘金莲把手指往嘴里含了含,抬眼就撞进他慌张的目光里。这目光她看了三个月,从最初的瑟缩躲闪,到如今藏着点笨拙的关切,像开春时冰面化出的第一缕水纹,软得让人心头发颤。
“俺看看。”武大郎凑过来,粗粝的拇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指尖,“又被木盒划着了?俺明儿找张屠户要块猪皮,给你把盒角磨磨。”
潘金莲笑出声:“就你机灵。”她抽回手,把木盒锁好塞进床底——这盒子里藏着的不只是每日的营收,还有西门庆上个月强买饼摊时,她偷偷记下的账目。那页纸被她折成了极小的方块,夹在“三月初六:卖甜饼三十二个”的记录后面,像颗埋在面粉里的石子,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今儿收摊早,咱包荠菜馅饺子?”潘金莲起身往院里走,墙角的荠菜是今早趁天没亮挖的,沾着露水,鲜灵得很。
“哎。”武大郎应着,却没动,眼睛直勾勾盯着床底的方向。
潘金莲脚步一顿。这三个月她早摸透了他的性子,他但凡这样,必是有心事。她转身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想啥呢?荠菜再不吃就老了。”
“俺……”武大郎搓着围裙,喉结滚了滚,“俺刚才去给王婆送饼,听见她跟西门庆家的小厮说话。”
潘金莲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西门庆这名字像根刺,自上次被她用账册怼回去后,他倒安分了些,可这安分里藏着的戾气,她总觉得像暴雨前的闷雷,早晚要炸。
“说啥了?”她弯腰择着荠菜,指甲掐断菜根的脆响里,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那小厮说……说巡抚大人下周要过阳谷县,西门庆正忙着备礼,还说……还说要让你去陪酒。”武大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要埋进喉咙里,“他说你要是不去,就把咱这饼摊掀了,再把俺……”
“把你怎样?”潘金莲抬头时,手里的荠菜梗“啪”地断成两截。
武大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死死攥着围裙,指节泛白。
潘金莲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想起刚穿来时的光景。那时她对着铜镜里那张陌生的脸,听着街坊“淫妇”的唾骂,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是这个男人,在她饿得发昏时,默默递过来半块凉透的炊饼;在她被孩童扔石子时,笨拙地张开胳膊挡在她身前,背对着她被石子砸得“咚咚”响。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他要掀摊,就让他来。”
“可……”
“可啥?”潘金莲挑眉,从灶台底下摸出那根枣木擀面杖——就是上次打跑西门庆恶奴的那根,棍身上还留着几处凹痕。她掂量了两下,沉得趁手,“他西门庆是有三头六臂,还是能躲过王法?”
武大郎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就定了神。这三个月,他早不是那个只会蹲在地上哭的窝囊废了。他知道了面粉要发酵到什么程度才够松软,知道了铜板要怎么码才能算出盈亏,更知道了他媳妇不是传说里的狐狸精,是能拿着账本把西门庆怼得哑口无言的厉害角色。
“俺跟他拼了!”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响得像掰断树枝。
“傻样。”潘金莲被他逗笑,“拼啥?咱有这东西。”她从床底摸出木盒,掏出那页折成方块的纸,往他面前一摊。
纸上是她仿着西门庆账房先生的笔迹写的:“三月十五,收阳谷县酒税银五十两,未入账。”下面还有个歪歪扭扭的“庆”字——是她照着西门庆商铺的牌匾描的。
“这……这能行吗?”武大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行不行,得让巡抚大人说了算。”潘金莲把纸折好塞进他怀里,“明儿你去趟驿站,把这个交给巡抚的亲随。记住,只说是……武松托你转交的。”
提到武松,武大郎的腰杆挺了挺。他弟在边关吃了冤屈,这是他心里最沉的石头。潘金莲知道,用武松当幌子,他才敢踏出这步。
“俺知道了。”他把纸往贴身处塞,胸口鼓鼓囊囊的,像揣了只扑腾的兔子。
第二天一早,潘金莲刚把第一笼甜饼摆上摊,就见王婆扭着腰过来了。那老虔婆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挤成了菊花:“潘娘子,今儿的饼闻着格外香呢。”
潘金莲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噼啪”跳着,映得她脸发烫:“王干娘要是爱吃,拿两个去。”
“哎,那老身就不客气了。”王婆捏起个芝麻饼,却不吃,直勾勾盯着潘金莲,“对了,昨儿西门大官人托老身问你,巡抚大人到的那天,你肯不肯去陪杯酒?他说了,只要你去,之前的不快全当没发生过,还能给你家武大郎寻个县衙的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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