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阳推开房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反手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与方才那场闹剧彻底隔绝。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榻,一盏如豆的油灯在桌角跳跃着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墙壁上微微摇曳。
他走到桌边,并未坐下,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地叩击着坚硬的桌面。
“笃…笃…笃…”
声音在静谧中回荡,仿佛敲打在他纷乱的心弦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快得如同疾风骤雨,却又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算计。
先是云翳长老,代表那位高高在上的擎云宗太上长老,带着看似诚恳的橄榄枝而来。
那份招揽的诱惑,对一个渴望资源、寻求庇护的修士而言不可谓不大。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曾有过一丝松动——
背靠大树好乘凉,擎云宗确实是块金字招牌。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几乎立刻就被打破了。柳随风那个没脑子的蠢货,像条被激怒的疯狗般冲了出来,带着他那些令人反胃的污言秽语和不知死活的挑衅。
袁阳的眼神在昏暗中变得锐利如鹰隼。
契宣!
这个名字如同毒蛇的獠牙,瞬间刺破了他心中的迷雾。雪狼谷的圣子,那个在雪狼谷就与他结下梁子,心思阴鸷如毒蝎的家伙。
袁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里面要是没有他的挑唆,打死我都不信。”
袁阳心中冷笑,指节叩击桌面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契宣,他早就不把这等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了。当初在祥天秘境中就该彻底解决他!没想到这阴沟里的老鼠非但没躲得远远的,反而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再次搅动风雨?
“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
袁阳低语,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彻骨的冰寒。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句古训,他今日算是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
回想冲突爆发时,那契宣的身影早在自己一拳击败林长老,局势开始失控的瞬间,就像鬼魅一样悄然消失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跑得了一次,跑不了第二次。”
袁阳眼神中金芒一闪而逝,如同黑夜中划过的冰冷刀锋。契宣的名字,已经被他打上了一个猩红的印记——必杀!
不过,转念一想,柳随风那场愚蠢至极的搅局,倒像是阴差阳错地帮了他一个“忙”。
若非这纨绔子弟的横插一脚,彻底激怒了自己,也彻底搅黄了云翳的招揽意图……袁阳的手指停顿在桌面上。
“我差一点就要同意加入擎云宗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后怕。
云翳长老的保证固然有分量,那位神秘的太上长老听起来也颇有诚意。但……袁阳的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掌心,仿佛能透过皮肉看到体内流淌的、迥异于常人的力量。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战体诀》的来历、体内丹田那来历不明的神秘果核、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奇遇……
任何一个秘密泄露出去,都足以引来滔天大祸,甚至可能连累整个擎云宗反过来觊觎他、控制他,最终将他拆骨剥皮。
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将自身的生死与秘密寄托于他人的善意和所谓的宗门规矩?
袁阳心中冷笑。如果有其他选择,他绝不愿将自己束缚在任何一方势力的樊笼之中。自由,哪怕是刀口舔血的自由,也好过被人掌控的命运。
可是……
“三日后……”
袁阳眉头微颦,那点细微的褶皱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凝重。三日后,是百城争霸赛最终排位的关键一战,也可能……是某些人图穷匕见之时。
契宣的挑唆绝不会止于柳随风这个蠢货,他必然还有后手。擎云宗那边,云翳虽承诺会给交代,但柳随风背后的势力会如何反应?
那位太上长老的态度又会如何变化?一切都是未知。
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开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会来。担忧与猜测毫无意义。
“罢了!”
袁阳猛地一甩头,仿佛要将所有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眼中重新凝聚起磐石般的坚定。
“还是安心等比赛结果吧。”
争霸赛,是他目前唯一能把握的舞台。在这里,用实力说话。
只要拿到足够高的名次,获得那些丰厚的奖励和进入秘境的资格,他就有机会快速提升实力。一旦争霸赛结束,尘埃落定……
“大不了,即刻赶回大胤!”
袁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大胤王朝是他的根基,也是他最后的退路。那里有他熟悉的山川,有他需要守护的人。
只要回到大胤,天高地阔,即便是擎云宗这等庞然大物,想要在王朝腹地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思及此,心中那翻腾的杂念终于被强行镇压下去。袁阳不再犹豫,转身走向床榻盘膝坐下。
他闭上双目,心神沉入体内。意念引导之下,《战体诀》的功法路线如同苏醒的江河,在坚韧的经脉中缓缓流转起来。
雄浑而精纯的真罡在四肢百骸间奔腾,每一次运转都带来筋骨血肉细微的嗡鸣与强化,皮肤之下隐隐有淡金色的流光浮动,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然而,当这股力量运行至几个关键的节点时,却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壁垒。
真罡洪流冲击其上,只能激起层层涟漪却始终无法将其彻底贯通。
“可惜……”
袁阳心中无声地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就差那么一点!”
那层壁垒之后,便是更为广阔的天地——踏虚境!
一个真正意义上超越凡俗,能够初步沟通天地之力,踏空而行的境界。这一步之遥,却如同天堑将无数惊才绝艳之辈拦在门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壁垒的松动,感受到那扇门后的浩瀚气息在呼唤。
但就是这最后一丝屏障,却需要水磨工夫,需要契机,甚至……可能需要一场真正的生死磨砺才能打破。
油灯的火苗轻轻跳跃着,将袁阳静坐如磐石的身影映在墙上。屋内重归寂静,只有他体内真罡流转时发出的低沉嗡鸣,以及那冲击瓶颈时一次次徒劳却又锲而不舍的震荡,在无声地诉说着对更高境界的渴望。
三日后的风暴,既是挑战,或许……也是他突破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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