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车队驶离守山时,晨雾还没散尽。苏婉秋坐在副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那枚与林默同款的玉佩——那是清颜临终前托她转交的,说“姐俩一人一半,守着彼此,也守着守山”。后视镜里,二叔开着皮卡押后,车厢里堆着联盟刚研发的共生矿样本,福伯抱着消防斧坐副驾,像尊移动的守护神。小豆子挤在苏婉秋身边,怀里揣着父亲连夜做的矿石检测仪,眼睛亮得像矿灯。
“真要去邻市?”苏婉秋打破沉默,声音比雾还轻,“清颜日记里说,那古矿脉在三不管地带,陈鸿儒的人常在那儿活动。”
林默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余光扫过仪表盘上清颜的照片——那是她坠崖前在矿洞拍的,笑容里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婉秋姐,你旧部截获的密信里,不是说陈鸿儒私藏‘古矿脉诅咒’谣言?不去探个究竟,联盟永无宁日。”他想起三天前苏婉秋拿着密信冲进办公室的样子,她向来从容的脸罕见地发白,“‘进入古矿者,七日之内必遭矿难索命’,这谣言要是传开,周边矿区谁还敢跟我们合作?”
小豆子突然插话:“林哥,我用检测仪扫过白沙沟污染的土样,那‘污染’根本不是毒,是绿髓矿的伴生孢子过度繁殖!清颜姐的笔记里提过‘心矿效应’分正负,负效应会让贫矿区植物疯长,吸干土壤养分——陈志远肯定故意放大了这效应,想栽赃我们技术不行!”
苏婉秋猛地转头看他,眼里闪过惊讶:“你能确定?”
“能!”小豆子拍着胸脯,“我爹娘把家里的老矿灯改成了孢子抑制器,昨天在白沙沟试了,疯长的蕨类半小时就蔫了!陈志远想用这招挑拨联盟,门儿都没有!”
林默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心里却沉甸甸的。陈志远在狱中还不忘搞事,联盟里会不会真有他策反的内鬼?白沙沟的污染刚平息,小六那几个年轻矿工还在抱怨“技术太麻烦”,万一有人被说动了……他瞥了眼后视镜,二叔正冲他比划“放心”的手势,福伯的消防斧柄在晨光里晃了晃,像在说“有俺们在”。
车队在邻市郊外停下时,日头已爬上山梁。所谓的“古矿脉”藏在废弃的石灰窑背后,裸露的岩壁上刻着模糊的“长庚矿记”四个字——和守山古矿洞的题字一模一样。林默刚下车,就听见灌木丛里传来窸窣声,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木棍钻出来,花白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布满刀疤,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清颜丫头…让我等的人,是你吧?”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目光直勾勾盯着林默怀里的玉佩。
苏婉秋倒吸一口凉气,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吴伯?你是吴伯?”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他颤巍巍伸出手,指尖碰到苏婉秋手背时像触电般缩回:“婉秋妹子…三十年了,你还是这么瘦。”他转向林默,突然跪了下去,“少爷,老奴吴贵,给您磕头了!当年大小姐托付的事,老奴记了一辈子!”
林默慌忙扶住他,掌心触到老人粗糙的皮肤,像摸到了守山老矿壁的裂痕。“吴伯,您是…清颜母亲旧友?”他想起清颜信里提过“娘有个叫吴伯的护卫,矿难时失踪了”。
“是护卫,也是证人。”吴贵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后是本发黄的日记,“三十年前矿难,不是天灾,是人祸!陈鸿儒的父亲陈启年勾结苏振业,在支撑矿道的钢梁上动了手脚,想害死苏振邦独吞矿区!那天暴雨,钢梁断裂,是我把你爹从塌方里扒出来的,可你娘…你娘为了护着矿工名单,被落石砸中了头…”
苏婉秋的眼泪砸在日记上,晕开了墨迹。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婉秋,守山人的仇,要靠你们自己报”,原来母亲早就知道真相,只是怕她涉险才没说。“吴伯,名单…矿工名单还在吗?”
“在!”吴贵从鞋底抽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四十七个名字用朱砂写着,末尾附着行小字,“血矿契约原件藏于南洋商会保险库,密码:清颜生日倒序”——这正是林默在守山老矿洞找到的那份名单!“你爹临终前说,这名单是扳倒陈家的钥匙,让我等你长大,等你和清颜丫头联手…”
林默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他终于明白清颜为什么拼死也要启动锁死装置——她不仅要关矿区,更是要断了陈家的财路,让他们没法再害人。“吴伯,您说‘失踪的第五人’…是谁?”他想起预告里提到的“三十年前失踪的第五人”。
吴贵眼神一暗:“第五人…是陈启年的私生子,叫陈默。当年他目睹父亲害你爹,想揭发却被追杀,跳了崖。有人说他死了,可我知道…他没死。”他从日记里翻出张照片,上面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眉眼和陈志远有七分像,“这是他跳崖前托人寄给我的,说‘吴叔,等我杀了陈启年,就来守山认亲’。”
“陈默?”林默心头一震,陈志远原名就叫陈默,是陈启年收养的孤儿!“所以他一直知道自己是陈家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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