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是被炕边传来的 “簌簌” 声惊醒的。
不是之前那种撕裂喉咙的灼痛将她拽回现实,而是一种钝重的、弥漫在四肢百骸的乏力感,像是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泡在了冷水里,稍一动弹就牵扯着肌肉发酸。她缓缓睁开眼,窗外的晨光已经褪去,换成了昏沉沉的暮色,房间里暗得几乎看不清家具的轮廓,只有窗纸缝隙里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衣柜上补丁的轮廓。
“醒了?” 江王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江兰侧过头,看到母亲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一根细针和一块磨得发亮的碎布,借着那点天光缝补着一件破旧的棉衣 ,看那衣服的尺寸,应该是大哥江石头的。
江王氏的手指很粗,指关节因为常年泡在冷水里而显得肿大发红,指尖布满了裂口和冻疮,有的地方还渗着淡淡的血丝,可她捏着细针的动作却很稳,一针一线都缝得格外仔细,仿佛手里拿的不是一块破布,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娘……” 江兰的声音比早上好了些,却还是带着沙哑。她想坐起身,刚一用力,胸口就传来一阵闷疼,咳嗽了两声,喉咙里依旧干涩得厉害。
“慢些慢些,别着急。” 江王氏连忙放下针线,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粗糙触感传来,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却异常温暖。“刚退了烧,身子还虚着呢,先靠一会儿。”
江兰顺着母亲的力道,慢慢靠在炕头叠着的旧棉被上。那棉被硬邦邦的,里面的棉絮都结了块,靠上去硌得后背发疼,可她却不敢说 ,她知道,这已经是家里能拿出来的最软和的东西了。
“饿不饿?娘把粥热了,在灶上温着呢,等会儿给你端来。” 江王氏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烧,脸上才露出一丝放心的笑容。
江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母亲那双布满冻疮的手上,心里微微发酸。她想起现代时,母亲的手虽然也因为做家务而有些粗糙,却从来没有这样满是裂口和冻疮,冬天还会涂护手霜保养。可眼前的江王氏,却只能任由双手在寒风和冷水中摧残,连一点药膏都舍不得用。
“娘,你的手……” 江兰忍不住开口,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让母亲别再干活?不可能,这个家全靠母亲缝补浆洗贴补家用。让母亲涂药?家里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钱买药?
江王氏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不在意地笑了笑,把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老毛病了,每年冬天都这样,开春就好了。你别管这些,好好养身子才是正经。”
她说着,又拿起针线,继续缝补那件棉衣:“石头明天要去王府上工,这件衣服破了个洞,不缝好的话,风灌进去该冻着了。他在马厩打杂,本来就比别人冷,可不能再着凉。”
江兰看着母亲专注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在这个家里,每一个人都在拼尽全力活着,哪怕日子再苦,也没有一个人放弃。
“娘,我想起来走走。” 江兰突然开口。她不能一直躺在这里,她需要亲眼看看这个家,看看她的家人,了解这个时代真正的生存困境 ,只有认清现实,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江王氏有些犹豫:“身子能行吗?要不还是再躺会儿?”
“没事,我慢慢走,不碍事的。” 江兰坚持道。她扶着炕沿,慢慢挪到炕边,双脚刚一落地,就打了个寒颤 ,地上是夯实的黄土,冰冷的寒气透过薄薄的鞋底渗上来,冻得她脚趾发麻。
她穿的鞋子是用粗麻布做的,鞋底已经磨得很薄,鞋头还破了个洞,露出一点脚趾。这双鞋,是原主去年冬天穿的,今年已经小了,可家里没钱做新鞋,只能勉强穿着。
江王氏连忙扶着她的胳膊,又从炕头拿过一件短袄披在她身上。那短袄也是打满补丁的,里面塞的不知道是干草还是旧棉絮,穿在身上轻飘飘的,根本抵挡不住寒意,可江兰还是能感受到母亲的心意。
“慢点走,别摔着。” 江王氏扶着她,一步一步地往门外挪。
走出那间狭小的隔间,外面是一个同样狭小的堂屋。说是堂屋,其实就是两间破土房中间的过渡空间,面积比江兰住的隔间还要小,只有三四平米。堂屋的墙壁同样是黄泥糊的,多处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柴草,屋顶是用茅草和树枝搭的,有的地方已经塌陷,用几根木棍撑着,勉强防止漏雨。
堂屋的中间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面裂了好几道缝,用铁钉子钉着勉强凑合用,桌子腿也有些摇晃,下面垫着一块石头才稳住。桌子旁边放着两把同样破旧的木椅,椅子腿上也有补丁,坐上去 “吱呀” 作响。
墙角堆着一堆干柴,旁边放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罐,里面装着一些杂粮,罐口用一块破布盖着,应该是家里仅有的存粮。另一边的墙角放着一个小小的灶台,灶台上放着一口黑糊糊的铁锅,锅沿已经有些变形,旁边放着两个破了口的粗瓷碗和一把掉了柄的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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